張永走上前回稟:「陛下,此人名為王盛,原是我禮部之人。十餘年前大周與北狄議和,派遣使者前往北狄傳揚大周文化,派去的正是王盛。」
「正是。」慕真道,「這位來自貴國的使者,在我北狄與人婦私通,被當場捉姦在床,犯有通姦罪。」
張永平日裡是油滑慣了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上陣沒他影,裝死第一名。此刻聞言卻忍不住忿忿不平。
「陛下明鑑,那王盛是出了名刻板的老頑固,家中只有妻室一名,連通房也不曾有過,當年聽說大周需要人遠離故土,出使千里之外的異國,王盛毅然決然受命前往,這一去十餘年未歸過家了,是個令人敬佩的忠正之人。這樣的人如何能做出國師口中之事?」
恐怕是有人刻意陷害。
慕真卻道:「他在北狄犯下的事,人證物證俱在,不容狡辯。吾可管不得此人從前如何,只想問問陛下,何以你們大周要派這樣的人來我北狄?」
從方才開始就站在一邊不聲不響的北狄王順勢出聲:「還是說你們大周都是些同他一樣的敗類,找不出一個良人來?」
底下群臣譁然,一時聲討之聲四起。
趙錦繁靜默片刻,忽然笑了。
慕真不解:「陛下笑什麼?」
趙錦繁回道:「不知北狄王與國師可否聽過,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生在淮南的橘子甜香可口,生在淮北就變得酸澀難咽了。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偏偏味道一好一壞,天差地別,皆因其所處之地水土不同也。」
「朕比你們還疑惑,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王盛在大周是個忠良之輩,怎麼到了北狄就莫名其妙成了作奸犯科之人,莫不是你北狄水土太差所致?」
慕真:「你……」
那位不怎麼多話的北狄王怒目而視。
趙錦繁不欲再與他們多辨,瞥了眼殿外天色,道:「天色不早,鴻臚寺卿先安排幾位來使安頓下來,稍後朕會在麟德殿設宴款待諸位來使。」
鴻臚寺鄭寺卿領命,自群臣中//出列,對站在殿中央的北狄使團做了個請的手勢:「諸位來使這邊請。」
北狄王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慕真,甩了甩衣袖,朝殿外走去。
送走兩國使臣,朝會終於散去。
禮部柳侍郎與薛太傅並排走出大殿。
柳侍郎想起今日朝會上一幕幕,道:「我總覺得咱們陛下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薛太傅問:「哪不一樣?」
柳侍郎:「方才陛下在大殿上,很是能言善辯,靈敏機警。沒有沈相和定國公在,卻把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穩而不亂。」
薛太傅挑眉,捋著鬍子笑道:「老夫的學生,就沒有笨的!」
他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呀你,仔細想想咱們陛下自登基以來,看似處處受人掣肘,可哪次真的吃過虧?」
柳侍郎一怔,張著嘴好久沒閉上。
*
午後,趙錦繁坐在書案前翻著奏摺。
鴻臚寺鄭寺卿忽來求見。
「陛下,北狄王嫌棄鴻臚寺安排的住所太小配不上他的身份,是否另做安排?」
趙錦繁道:「在宮中尋處大的宮殿給他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