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繁道:「從你說開口說第一個字開始。」
慕真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哦?」
趙錦繁道:「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吾乃北狄國師慕真』,素聞北狄尊卑等級分明,你身為臣子,你們王上就在身邊,你不稱自己為『臣』,卻稱自己為『吾』,未免太過傲慢。」
慕真:「就因為這個?」
「又聞北狄王年輕有為,在北狄威望甚高,不似朕一般身邊有位權傾朝野的仲父,行事處處受掣肘。可你身邊那位北狄王,寡言少語不說,做事前處處看你眼色,似乎與傳聞中的樣子並不相符。」
趙錦繁看向他身後的兩名護衛。
「朕曾在一本詳寫北狄風土人情的書上見過,北狄武士分為九等,只有上三等的武士才配用劍,腰間蹀躞帶上鑲有三角紅瑪瑙的是王上的隨身親衛。」
「你身後二位,腰帶上雖纏了布條以做遮擋,但左邊那位走路習慣在腰間用力,施力間扯動了布條,稍稍從裡頭露了點寶石光輝。」
「這二位親衛不在殿中護著『王上』,反而跟著『國師』你,不奇怪嗎?」
慕真笑道:「大周陛下真是細緻入微,與傳聞中似乎很是不同。不過也能想見,一個在如此殘酷的儲位之爭里倖存下來,坐上帝位的人,不是真正沒用的傻子,就是絕頂聰明之人。陛下顯然是後者。」
趙錦繁回道:「承蒙誇讚。」
慕真問:「陛下難道不好奇,本王為何要扮作他人?」
趙錦繁微笑:「抱歉,王上你的長相還沒有好到能讓朕對你好奇的地步。只要王上的言行不危及大周社稷,奚隨君便。」
慕真:「……」這前半句是在罵他長得難看吧?
「明人不說暗話,不知陛下今日來見本王所謂何事?」
趙錦繁:「有樣東西想讓你瞧瞧。」
北狄王緩緩抬眼,見眼前的大周皇帝從袖間取出幾封信來。
方才還笑意盈盈的北狄王看到信上的字跡,目光忽然一沉。
*
幾百里外,成州。
幾人騎快馬一刻不停穿行在蜿蜒曲折山路中,行至深夜,幾人在山腳驛站暫做停留。
懷刃在馬廄餵完馬,走回客間。
夜裡山間,天色如潑墨一般,信鴿們拍打著翅膀划過夜空。
懷刃推開客房門,月下窗前,有一人靜坐在旁,正閉目修養。
他的手邊停著一群訓練有素,日行千里的白羽信鴿。
懷刃走上前,解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
「您昨日都給沈相寫了什麼信,怎麼他今日回了那麼多封給您。」
懷刃朝他看去,見他正閉目修養。
他們在蒼行山中路最深處尋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廢墟之上,疾風吹散他的墨發,雨霧之中,額間血水混著細密
雨絲順著他修長脖頸滑落。
他手掌間,夾雜著火藥的草木灰隨風消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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