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季卿在張倩優好奇又探究的目光中回答。
意有所指道,「季嚴俞瞞著我,你就當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 就見臥底女士表情精彩紛呈。
好似分不清這是他的緩兵之計,還是另有打算。
季卿笑笑,說出的下一句話將張倩優心口懸著的巨石丟掉了。
「我不會去找喻糾。在你們心裡我是怎樣的人,魯莽還是做事不計後果?現在是法治社會, 第一次揍喻糾能夠不被人發現,第二次卻不一定有這麼好的機會。真進去了, 我還不想季嚴俞托關係把囚服換成羽絨的。膈應。」
「況且, 季嚴俞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他不想讓我插手喻糾和YQ的爭鬥, 我就不參加。我很乖的。」
張倩優又覺心中巨石丟棄過早, 仔細打量嘴裡說著『我很乖』的人,半分沒有瞧出苗頭。
這人做事只顧自己喜惡,有時候柔軟得要命, 有時候兇狠得要命, 是位能把『要命』解讀出多種含義的冷漠小漂亮。
但是, 人在屋檐下, 總要表明態度。
張倩優道:「老闆放心,我不和季總說的。」
季卿「嗯」了聲,讓人離開。
張倩優乖乖照做, 門剛闔上,又倏然間拔高音量「草」了聲,重新推開門。
「靠!上次是你揍的喻糾?!你們還讓我講生日宴會的經過,我是你們三play的一環嗎?!」
玻璃門的門框把手哐當撞在牆面,接著反彈打在張倩優的手臂上。
動靜太大,辦公區的同事轉椅一滑,探頭來看,對上季卿冷然的視線,又咻的一聲劃回去了。
隱約聽到自家老闆沒什麼起伏的回答,細聽還帶著淡淡的無奈。
「季嚴俞那天試探得這麼明顯,你腦子呢?」
大概是被盛世美顏吃了。
張倩優咬牙離開。
然而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她發現嘴上說著不插手,自己很乖的季卿,卻像是換了個人。
原先懶散的,兩個多月也動不了幾次畫筆的人,幾乎成天都在畫畫寫字,也開始讓她把他的一些作品拿去參加書畫展。
就連不喜歡的聚會都去。
征歌逐酒,進退有度。
把礙不著其他人的目的,清清楚楚攤在人前,更顯坦蕩。
老一輩們直呼真性情,紛紛出手相助。
變化實在太大,季嚴俞百忙之中打了電話,「缺錢和我說,我轉你。」
席沉衍也來了幾次,倒也沒說什麼,陪吃陪玩,帶人參加聚會,給足了情緒價值。
以至於海城少爺小姐們,發現不知何時起,從教科書走出來,沉著冷靜的席大總裁,身邊總有著季卿的位置。
不是之前的被纏著,現在人關懷備至,季卿喝口酒都要管著。
往往季卿都是冷冷地睨了一眼,不客氣道:「衍哥,管太寬了呀。」
而那位被瞪,在商場上殺伐果決的席總裁只是「嗯」了聲,給人換掉手上的酒杯,「我是你哥。」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紛紛。
「操,我還記得衍哥剛接手席家那會,花樣百出的敬酒詞。」
「同輩不同命。」
「人好看呀,要我也不捨得季卿喝醉。」
張倩優也很驚訝,又聽長期處於風暴中心的老闆發話了。
「中飯訂四人份的。」
「……老闆,你以前都吃五人份的呀。籌錢也不是這麼省的。」
季卿不想搭話,他窩在薄荷畫廊的沙發里,看著空中飛舞的新功德金光,以及追著金光在後頭咬的金閃閃。
而後勾了勾手指,任由兩道功德金光在手腕上盤踞。
張倩優順著視線望去,空無一物。
斟酌開口,「老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不開心就去找張宿聊聊天。」
「沒壓力。不用訂餐了,中飯我和季嚴俞一起吃。」
季卿揮手告別,一邊往外走,一邊和相熟的餐廳通話。
訂了一桌蘇幫菜,讓人送去YQ。
等他將在永福茶樓打包了的芡實糕,放在季嚴俞的辦公桌上,精美的蘇幫菜也已經在會客茶几上擺好。
助理把最後一個打包盒放好,小心翼翼道:「季少,季總在開會,大概還要半個小時。」
被問的人沒應,她掀起眼皮去看。
不知何時,這位小少爺已經用季嚴俞留下的外套蓋頭,趴在辦公桌上沉沉睡去。
助理想到了季卿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結合這位爺這段時間在海城豪門圈子拉投資的舉動,大概有了猜測。
她在工作群里交代一句:「季二少在睡覺,午休後再來季總辦公室。」
發完,不再打擾,輕輕闔上門離開。
動靜不大,季卿仍舊被驚醒。
他趴在桌面,聽著空調出風口的呼呼聲緩了一會兒,才揪下蓋在頭頂質地輕薄的西裝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