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衍關掉電視,道:「頭髮髒了,我帶你去洗頭。」
被安排的人不惱,似笑非笑看向席沉衍,「這麼急做什麼?衍哥不是說太宰治演得熊出沒,我等你說得太宰治出場呢。」
席沉衍斟酌語句,轉移話題,「要柚子味的洗髮水,還是要白茶味的?」
「……要巧克力香味的。」
事實上沒這個香味的洗髮水,季卿也只是揶揄一下,最後席沉衍給他用的柚子味的。
整座別墅都改裝過,很適合行動不便的人在其中生活。
就好似現在。
季卿躺在軟軟的躺椅上,腦袋搭在台盆上的軟墊子,任由席沉衍將起泡的洗髮水塗滿髮絲,輕輕揉搓。
手法很舒服,以至於困意襲來。
又聽到席沉衍的問話,「嚴俞監控你,不生氣嗎?」
這個問題,季卿也問過自己。
在修真界,他受不了那三位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但是季嚴俞是不一樣的。
那天季嚴俞阻止他去飆車,季卿沒同意,開著跑車就去了盤山公路。
季嚴俞追了上來,礙於這人車速過快,季卿擔心哥哥出事,停車了。
他本以為季嚴俞會像那三人一般,把他關起來,又或者放下狠話,弄些東西威脅他妥協。
然而都沒有。
季嚴俞只是拉著他的手,說:「卿卿,你想去,我陪著你。怎麼樣都好,不能瞞著我,不能一個人。」
那時候還算不錯的記憶力沒了用處,他記不清季嚴俞的尾音有沒有抖,記不住那雙眼睛裡滾燙的熱意。只記得那一瞬間的釋然。
季卿抱住了季嚴俞,一遍又一遍地撫過哥哥顫抖的脊背,察覺到這人弓著身,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肩窩。
血脈編織而成的情感枷鎖,他好像永遠都掙脫不開。
他願意讓季嚴俞管著的。
「不一樣的。」季卿回答席沉衍的問話。
「他是我哥哥。」掙扎千年依舊難以勘破的迷惘。
眼皮愈發沉,半睡半醒間,他好似聽見有人在他耳畔低語。
「卿卿,第三次了,事不過三的。不能親別人。」
混沌的腦子動了動,季卿低語,「借位,我又不喜歡她,不能耽誤人。」
實在太困,他依稀感覺到有風拂過,隨後是柔軟的觸感,直至最後完全陷入黑暗。
黑夜沉沉,連空氣都沉寂下來,安靜地落針可聞。
被子底下的人卻是顫了顫,猛地驚坐起。
季卿揉著腦袋,暗罵一聲。
乍一聽那位女士的詛咒,又加上後遺症沒消,竟然被嚇醒。
凌晨三點,不好打擾護工。季卿也不是真瘸子,當即掀開被子,摸黑往衛生間走去。
石膏綁著,起初動靜有些大,後面就幾近於無。
木門打開又闔上,不過短短數分鐘。
然而等季卿再出來,陡然間察覺到明顯的亮光。
他偏頭去看,對上了席沉衍的視線。眸子黑沉沉的,像是要把所有的光吸進去。
房間門半開著,那人雕塑般杵著,季卿的視線穿過明亮的空間,能看到外間屬於護工的床上,席沉衍的手機屏幕亮了片刻。
季卿呼吸都輕了。
他想,這個時候該有人打暈他,讓他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
又或者需要來位神醫,和這人科普,怎麼治療能讓瘸子在一天之內站起來。
思忖一瞬,季卿選擇先發制人,冷冷道:「你怎麼在我房間?」
第69章 你想要的意定監護協議
被問的人沒搭話, 反倒是直愣愣走過來,張開雙臂抱住季卿。
他顧忌著把柄在人手上,沒躲, 等著席沉衍說話。
數分鐘後,什麼聲音都沒有。
季卿後退一步,在席沉衍的面前揮了揮,見人沒眨眼,問:「夢遊?」
仍舊沒有回答。
季卿猝然間湊過去, 盯著沒有絲毫動靜的眼睛看了會。
「真夢遊?」
雖是懷疑的語氣,但是因著季卿的動作,這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席沉衍看著季卿勾住他的領子湊過來,在他的頸肩嗅聞, 又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按壓著血管。
溫熱的觸感順著相貼的肌膚汩汩湧來,席沉衍的視線有些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