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驕俏皮驕傲地揚一揚下巴,「畢竟是要來書院外頭,不好丟人。」
「怎麼會丟人,你——」尤照景話未說完,背後呼啦啦又撲上來十數學生,七嘴八舌地要找賣薄荷掛墜的人。
鄭庭禮餘光瞥到站在尤照景身前好奇看過來的人,立時收起胡鬧的樣子挺直背站好,換了個風度翩翩的姿態和聲音,「這位是?」
尤照景被撲得踉蹌幾下站穩,慢半拍地為彼此介紹:「這位便是我做出薄荷掛墜的好友,這些是我的同窗,他們都想買牌子。」
同窗們都顯得有些意外,鄭庭禮抱拳稍稍作了個揖道:「我原以為這木牌是哪位木匠琢磨出來的,卻不料是如公子般俊逸清麗的人物。」反省須臾後,又道:「也難怪,就得是兄台這般的人才會有如此巧妙的心思。」
「也並非我一人之功,我不過是空有個法子,再畫一畫、寫寫字而已,木頭都是家裡人刻的。」訾驕返身從婁琤背上卸下裝著木牌的包袱,明朗笑道:「今日亦帶了好些過來,諸位可選一選自己喜歡的。」
第12章 庭竹坊 果然有緣分
每塊木牌上都根據所畫之物串了不同顏色的穗子,為了防止路上穗子打結和香味飄散,訾驕還用油紙將牌子都一個個妥帖地包了起來,外頭依照不同圖樣做上簡單的記號。
學生們先前已在尤照景手上見過木牌上的四幅畫分別是什麼樣,此時挑選起來也方便許多,鬧鬧哄哄地各自拿上喜歡的圖案,直道訾驕心思巧妙。
他們一堆人圍在書院大門外,沒多久便吸引得越來越多人聚攏過來。外班的學子們有好些本就嚮往內班,素日裡筆墨紙硯之類的物件也常會選內班學子愛用的那些,眼下看到這麼個略有新奇的香木掛墜,又聽說可提神醒腦,立時跟著擠到訾驕面前說要買。
然而包袱中的牌子已被搶購一空,訾驕只得與他們約定下次,「大概半月後能再趕製一批出來,到時我還在書院外等,大家若喜歡的話那時再來買可好?」
眾人雖遺憾,卻也料想得到這類帶香味的木牌製作不易,不得不等下次再買,散開前紛紛與訾驕打招呼,叫他半月後可定要過來。
待學生們散得差不多了,在旁等候許久的尤照景將這兩天自己幫忙賣木牌得來的錢給他,歡喜道:「你和婁兄難得過來一趟,我帶你們去用午飯。」
訾驕捧著兩個沉甸甸的錢袋,在腦海中稍稍算了下時辰,「書院中午空出的時間不長,方才已經耽擱得久了會,你用過午飯還得休息。還是不麻煩你的好,免得下午念書昏沉。」
不待對方二度熱情開口,訾驕接著笑道:「往後進鎮子的時日還多,不急的。哪日遇上你休沐,我們再好好坐下來吃茶。」
尤照景便再說不出什麼,且因為有了「坐下來吃茶」的約定,心內反倒懷揣起期待和愉悅,與他道別後五步兩回頭地找同窗去吃飯了。
訾驕和婁琤離開書院所在的那條街,尋了個僻靜些的地方清點今日得來的銀錢。
做木牌需要蒸煮薄荷油,還得刻畫刻字外加打磨,即便他們用的是尋常易得的薄荷與普通的木頭,但製作仍舊算是繁瑣。訾驕細細算過一番,定下的價格是四十文,不算便宜,卻更不至於高昂到令人下不了手嘗試,何況能去書院求學念書的大部分人家中應當還屬寬裕。
刨去送予尤照景的一塊,統共賣出二十三塊,收入九百二十文,近一兩銀子。訾驕嫌累地將兩個沉重的錢袋子放到婁琤手中,心滿意足地伸一個懶腰,仰起脖頸頗含幾分驕氣道:「還不錯,是不是?」
婁琤幾不可察地彈動了一下指尖,莫名覺得如果現在去摸一摸對方的後頸下巴,他就會舒服地呼嚕。
「驕寶......」兩個字隱蔽地含在喉中,並沒有掙脫出聲,他知道自己還不足以這般親密地喚他。婁琤攥緊錢袋,最後應道:「很厲害。我從前獵到兔子,皮毛也不過賣百來文。」
況且有時連續兩三日上山亦獵不到什麼東西,若不小心損傷了皮毛的完整,更是換不到好價錢。
訾驕承下他的誇讚,從袖袋內掏出最後四塊圖樣齊全的木牌,翻來覆去地瞧上一會兒,輕緩道:「如果往後能把香料和木頭都換成更珍貴些的,價錢便還能再高,用慣了稀罕物件的富貴人家反倒會更喜歡。」
「琤哥曉得世上最貴的木頭價值幾何嗎?」
婁琤對於木頭是有幾分了解的,順著他的話略略思索,神情頓生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