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對寺廟敲鐘的聲音不勝其煩,無可奈何,賣了捨不得這老宅子,不賣住著卻嫌討厭。
這主人是陳昌石的老友,聽陳昌石說自個兒的學生要搬來金陵,他就把宅子租給了陸雋。
金盞撲哧道:「公子,那寺廟不是供奉月老的,只是早些年間,城中有商賈人家的小娘子隨父母去燒香,約莫著過了十天半月的,那小娘子碰著如意郎君,年底就成了親。於是別的老爺夫人也試著去紅螺寺燒香許願。」
「唔……」金盞伸出手指頭,道,「據說呢,十戶裡面有七戶能在當年辦喜事。」
吳阿牛愣愣地站著,花塢村雖歸屬金陵,但他們那兒的村民鄉音語調厚重,像粗糙的沙礫。到了金陵,擺攤的小販說話都細言細語的。
不說虞姑娘,她邊上的小娘子一顰一笑,讓他想到《詩經》上面的窈窕淑女。
「虞姑娘,這是你妹妹嗎」吳阿牛收住笑容,彬彬有禮地問。
金盞忙擺手說道:「奴婢是伺候娘子生活起居的。」
「奴,奴——」吳阿牛左看一眼虞雪憐,右看一眼金盞,結巴道:「哦,是我忘了,虞姑娘的父母富貴,家大業大。」
金盞捂嘴偷笑,方才聽吳阿牛的口音,便知道他從鄉鎮來的。
想到這裡,她忽然笑不出來了。
她內心極其驚恐,娘子打哪兒認識這鄉鎮來的少年和男人
「金盞,我們該回去了。」虞雪憐轉而說,「今日天色不好,興許要下雨,陸公子要早些帶吳公子回家。」
「是。」陸雋說,「這月十七,我和阿牛到城裡買菜,虞姑娘若有空,可否去寒舍用飯。」
回歸正題,吳阿牛歡喜地說道:「雋哥的新宅子可寬敞了。到那天我還得把盼夏接來吃飯,她老是念叨著想虞姑娘了,虞姑娘若是不來,我看她非得哭鼻子。」
虞雪憐笑說道:「陸公子喬遷之喜,我自是要去的。」
金陵入了冬,城裡城外的冷意截然不同。城裡乾冷,穿棉袍,裹大氅就可禦寒。到了城外,陰濕寒冷,絲絲縷縷的風鑽進衣裳,凍得人牙關打顫。
陸雋租的新宅倒是不小,前後兩個院子,堂屋寬敞方正,兩側各一間廂房。
「虞姑娘,您看看,這間房是我給雋哥布置的。」
「雋哥愛讀書,我在村里砍了木頭給他做了書架。」
吳阿牛儼然一副大管家的姿態,虞雪憐剛進前院,他就領著她參觀陸雋住的廂房。
「陸公子住在前院嗎」虞雪憐覺得這宅子光亮是好,但前院通風,尤其到了夜裡,即使把房門關嚴實,也不如在後院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