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撐臉,認真凝神思考。
陸雋見她為難,欲要說按她喜歡的來。他還沒開口,眼前卻出現一隻香囊。
「陸雋,你聞這個如何」
虞雪憐遞過去的是一隻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其內裝的蘇合香。母親說這香囊是她年幼就帶在身上的,它氣味聞著不膩,沒有檀香那般清幽。
陸雋遲疑須臾,他把香囊放在鼻尖。
香囊是涼的,可放在他手心,卻像是被火烤了。一陣陣濃郁的,帶有女子身上方有的氣味,撲進鼻腔。
她送他的那張繡有芍藥花的絲帕,氣味也是如此。
陸雋回道:「這個香料,陸某買不到。」
虞雪憐詫異:「蘇合香,金陵城幾家鋪子都賣,買得到。」
陸雋起身,道:「有勞虞姑娘把它寫上。」
房外的雨蓋過他的聲音,這場雨變得衝撞魯莽。
陸雋的身影映在書案。虞雪憐被這場雨的猛烈而吸引,她手中捏著毛筆,窗紙被雨淋得快要破了,金陵城也下過這樣的大雨,所幸今日不颳風。
虞雪憐回神看向陸雋。他周圍像是縈繞了一團煙霧,她順著他的視線,恍然發現他也在看她的嘴唇。
或許是心照不宣,她思緒又飄在那本書上。
陸雋鼻尖的香味未散,書中零零碎碎地片段湧現。致使他想覆上那兩片唇瓣,便是所說的吻,對心悅之人。
然而,他不能這麼做。
「虞姑娘寫完了嗎」陸雋問。
虞雪憐搖搖頭。暗暗想著是她誤會陸雋了,她以為他看她的嘴巴,和她想的一樣。
原是在等她寫完明細。
正廳那邊,金盞看雨勢漸大,擔憂這場雨停不下來。
「姑娘,春雨來去匆匆的,我瞧再等半個時辰,就能停了。」觀言重新煮了一壺茶,道,「冒昧問一句,娘子可是鎮國將軍府的」
金盞說:「上次給我家娘子傳信的小廝,不是你」
觀言擺了擺手,笑道:「不是我,若是我送的,我也不會問姑娘了。」
金盞頗是欣賞:「這麼說來,你們府邸的小廝不會聚著講閒話嗎」
兩人在正廳你一言我一語的,熟絡起來。觀言熄掉煮茶的火,挪了椅子,道:「姑娘別看我家主子靜悄悄的,可是個講規矩的。他吩咐我們在府邸無事歇著,莫要聚在一起,鄭管家呢,在府邸就教我們,能動手幹活便不要動嘴說話,不然就回房歇著去。」
金盞噗嗤道:「你這意思,是覺著憋屈嗎」
她在夫人房裡耳濡目染,不認為守規矩是件死板的事。若是府邸不講規矩,小廝插科打諢,窩在一塊兒打牌吃酒,成何體統
觀言忙解釋道:「姑娘,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有這件差事做,奴才做夢都高興,主子乃是狀元郎,跟其他小門小戶的老爺不一樣。他體恤奴才,府邸的伙食又好,我若覺著憋屈,那不是得寸進尺,餵不飽的白眼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