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遠處一人衝鋒陷陣,繡春刀橫在了陳應闌眼前。就在同一時刻,陳應闌手中的青花劍出鞘,抵擋住繡春刀的攻擊,兩兵器相撞,「吱啦」一響,火花湧現。
那人蒙著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細小如柳葉。他看著眼前的陳應闌,喃喃道:「卷刃。」隨後繡春刀往前一挑,刀尖挑起陳應闌的腰帶,陳應闌眼疾手快,立刻後退一步,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穩穩落於那人身後。
「對。」陳應闌劃下劍鋒,劍尖指著地面,道,「正是卷刃。」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用這麼久遠的青花劍?」那人握住繡春刀,一步一步朝著陳應闌胸膛前進,「你的劍法獨特,我們廠衛也和影衛戰了許久,這些劍法並不等同於其他影衛。」
陳應闌提拉著青花劍,劍尖垂地,劍身吹雪,他飛奔著朝那人跑來,接著,翻轉手腕,扭轉腰身,劍光流轉之時,朝著那人砍來。
這個動作身如飄雪,矯若游龍,速度驚人,直逼那人咽喉,隨後劍鋒劃破那人的喉嚨,滾燙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他看著那人最後猙獰的眉目,冷靜地道:「在下名為『謝忱』。」
他拿過那人手中的繡春刀,一手持著青花劍,一手持著繡春刀,擊退一行復一行的人。他的肩膀被刀尖撕裂,鮮血流進衣服外,淌在雪地中,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在揮舞著一刀一劍。
陳應闌的眼眸中也許只剩下一個「殺」字。
一旁,陳自寒手握斷風,劈斷一個廠衛的手臂,背後又襲來一個繡春刀妄想砍破他的後背。陳自寒感覺到了,但轉身為時已晚,繡春刀的刀尖越來越近,幾乎可以從眼睛戳到腹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從側邊襲來,刀戟相向,繡春刀與繡春刀相撞,隨後陳應闌用另一隻手握青花劍的手,劈斷繡春刀,接著繡春刀捅穿刀片,直直地、不帶一點拐彎抹角地捅入那人的心臟。
那人咳出一口血,身體不斷下墜,抽搐了幾下,便從刀身上滑落下來。
飛雪覆蓋荒原,雪地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變化莫測。
陳應闌用繡春刀支撐著身體,跪坐於地面之上,氣喘吁吁。劉海沾滿風霜血水,捏在額頭處,格外黏膩。額角處被人砍破,流下來點點鮮血,堆積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步生蓮。
剛才那一幕,陳自寒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心裡泛起一陣春潮,五味雜陳。他也許明白了,為何陳應闌不敢看鏡子中的自己,因為自從五年前,他就名為「謝忱」,是別人的劍,做別人的刀,護別人的周全。
漠北府軍殺死了一些東廠廠衛,但這遠遠不夠,因為東廠廠衛是殺不完的,他們越來越多,似乎把地方的也給召集過來了。目的很簡單,就是將陳應闌和陳自寒置身於死地。
良久後,陳應闌在風霜中站起身,身體發涼,卻強撐著自己,用青花劍指著面前步步緊逼的東廠廠衛道:「不論何人,不論鬼神,所踏入我所站的方寸之地半處,皆可殺!」
陳自寒看著陳應闌搖搖欲墜的背影,他的身影突然變得渺小,風雨飄搖地陷進這蒼茫荒原之中,格外醒目,格外靚麗。
剎那,天地間突然連地拔起一根根細密的線,在空中盤織起一個巨大的樊籠,朝陳應闌扣下來。
陳應闌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東廠廠衛中,壓根看不見頭頂上的樊籠。就在東廠廠衛正要揮手抬刀之時,樊籠悄然而落。
陳自寒心道「不好」,連忙站起身,握住斷風,嘶吼一聲,自上而下,劈開了那由一根一根的線所構成的天羅地網。陳應闌會意一抬頭,知道自己入了套,隨後轉過身,卡緊陳自寒,把他放入車內,自己驅駕勒馬,飛奔衝出東廠廠衛的圍困。
那些人依舊在身後窮追不捨,一柄飛刃,擦過陳應闌的髮絲,削斷了一縷。馬兒緊急停下,陳自寒早就坐在車棚頂上,望著身後。
陳應闌也跳上去,背靠著陳自寒。
「有人暗襲。」陳應闌不緊不慢地道。
「對。」陳自寒道。
陳應闌:「你還趕得上時間嗎?你要趕不上時間,這裡就交給我。」
陳自寒看著眼前的人,一片枯葉落在了他的頭髮上,陳應闌好像沒有注意,沒有知曉,依舊自顧自地說。陳自寒卻略微抬起手,捏住了枯葉的一角,將枯葉剝落下來。
那一刻陳應闌心跳漏跳了一拍,看著眼前的陳自寒,內心一陣溫暖,但終究被冰天雪地埋沒。
「這件事我會上報給朝廷,但我不會讓你隻身奔向苦海。」陳自寒望著眼前人,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隨後兩人並肩站立在車篷上,望著下面的重重東廠廠衛。陳應闌一手裹挾著繡春刀,另一隻手把持著青花劍,以蹲立的姿勢在陳自寒旁邊,陳自寒也握住斷風。車下的人和車上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這時,一個飛刃再次襲擊陳應闌,卻被繡春刀擋住,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