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內拜會君王,朱縉正在道觀頂部平坦的露台上,眺望京城風光,長袖隨微風輕擺,平淡而山高水深,立在早春清湛雨霽的天空下。
林靜照跪拜如儀,隨即拎著裙擺緩步上前,與他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朱縉視線仍投在遠處,道:「愛妃知道朕在看什麼嗎?」
林靜照循著方向望去,只看到了街衢巷陌,皇城腳下螞蟻般模糊的黑點,緩緩蠕動。雨後光線明澈,一道靚麗的彩虹掛在大明江山的國都上。
「臣妾眼拙,只看到了國泰民安。」
朱縉輕搖頭,「往上看。」
林靜照依言抬高視線,見一座閣樓高聳入雲,光輝燦爛,金磚琉璃瓦,幾乎與皇宮後的萬歲山比高,富貴逼人。
她籠閉深宮久久,不知誰家的建築逾越儀制,謹慎地道:「好宏偉的樓。」
朱縉以批判的眼光,「可知道是誰的?」
林靜照沉默了一陣,有種不祥的預感,未敢輕易搭話。
朱縉沾了冰涼雨水的長指剮著她的頰,看上去沒有一點人情味,「你兄長的。」
林靜照駭然,頓時抬眼。
他墨眉輕挑,印證了她的詫異。
林靜照被雨色映青了臉,神情躑躅,支吾片刻,「兄長不該如此僭越,肆意妄為,陛下責罰他。」
「關鍵是他挪用了朕放在工部修道觀的錢,修自家屋舍,還暫緩了朕的工期。」
朱縉微微笑,比雨霧還縹緲三分。
林靜照吸進一股窒息的寒氣。
他道:「你說朕該怎麼做。」
她咽了咽喉嚨,躲避他直射的視線,「兄長……兄長想來一時糊塗,動了歪腦筋,陛下將他逐出京師吧,免得惹您煩惱。」
「皇貴妃太偏袒家人了吧,」
朱縉灰冷凝重,「誅十族的罪名,被你一句』逐出京師『輕飄飄揭過了。」
林靜照敏感察覺到難以言喻的危險,這危險甚至沒有徵兆,只因帝王偶然看到了那座高聳入雲的樓。
兄長也是,豈不知皇帝的刻薄猜忌,還這樣大張旗鼓地興建樓舍,甚至敢壓過皇宮的高度!
落入皇帝眼中,動了殺心,殺心已熾。
自作孽不可活。
她外表裝出冷靜之態,挽著他的臂柔柔搖晃,「不要。臣妾也與江家有血脈關係,陛下誅江家十族,豈非也要株連您的愛妾?臣妾在宮裡侍奉您好好的,不願離您而去。」
朱縉抬手,象徵性地撫了撫她薄弱而敏感的臉頰肌膚,她嬌蠻大膽地挪開,將撒嬌繼續,狡黠中透著意趣,仿佛從他給她舔過後關係就非比尋常了。
朱縉的手落了空,裹挾雨霧的風涼涼吹拂,宛若抓不住她,直接命令道:「跪下。」
林靜照聞旨,默默掀了裙雙膝跪在陰涼滲水的青磚上,高潔的梨花裙沾了髒雨和泥,高傲如花梗的長頸垂了下來。
她順從,宛若一隻寵物。
寵物,挑著眼睫送秋波。
朱縉雙手抱胸,換上和煦的面孔,才繼續道:「愛妃不必擔心,朕會留下你的命。」
林靜照忽略膝下髒冷與硌疼,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膝,垂裳曳地,「多謝陛下。只怕到時您受惑於滿朝文武討伐』妖妃『的聲音,又將臣妾賜死。」
他平靜地笑,順水推舟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朕臨死前也要賜死愛妃殉葬的,既然都是陪朕升仙,早些走有什麼怕的?」
即便迫於政治壓力讓她紅顏薄命,他也不會允她的屍體出皇宮,她骨灰一抔也會在他身畔。
林靜照瞳中映射著清澄的光點,漸漸凝聚成淚,埋頭蹭著他的道袍,「那不一樣,臣妾不要。求陛下開恩庇護。」
她纖麗的手指伸過來,蘊著風情,含滿嬌嗔,試探著向上鉤他的手指,蛛絲般黏黏膩膩懇求著他,仰面眺向他。
長久以來,她最想活著,在努力活。
朱縉知她惜命,方才僅隨口說說嚇唬她,眼見道袍的袖口都被她磨得翻卷了,揉了揉她腦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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