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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鳶喪喪垂頭,後悔不已。

謝清鶴收回目光,袖子從她指尖抽回,他淡聲:「走罷。」

謝清鶴一句重話也不說,可卻比說了重話還要讓沈鳶難受。

晃動的袖口宛若魚餌,引著人上鉤。

沈鳶一夜不曾合眼。

第11章 他不記得沈鳶找過自己

雪霽天晴,萬里烏雲。

新來的大夫已過花甲之年,鬚髮皆白。

他佝僂著身子,一手拄著拐杖,顫巍巍站起身,眉心緊皺:「姑娘昨日可是見著風?」

昨兒夜裡沈鳶偷偷跑出去,回來後只覺頭暈眼花,似是又添了幾分病氣。

一夜未睡,沈鳶此刻病怏怏的,半點精神氣也無,她強撐著點頭:「是,我……」

餘音未落,謝清鶴先一步接過話,引著大夫往外走。

「於大夫,她身子可有大礙?」

沈鳶眼中的亮光霎時黯淡。

昨兒回來,謝清鶴待自己雖和從前無二,可他臉上的疏離客氣卻是顯而易見。

沈鳶三番兩次想要同謝清鶴解釋,謝清鶴都尋由頭避過去。

單手捏拳置在唇邊,沈鳶掩唇咳了兩三聲,她目光追隨著謝清鶴出了房門。

待要下地出去聽聽自己的病可要緊,倏爾想起謝清鶴昨夜望向自己失望的目光,沈鳶訕訕坐回炕上,抿唇不語。

院門敞開,日光傾瀉滿地。

田嬸抱著竹籃,習以為常邁過沈家的門檻,癲癲朝沈鳶跑來。

「昨

兒不是還好好的,怎的今日又病得這樣厲害?我聽說於大夫也來了?」

沈鳶面容憔悴,無力點頭:「田嬸,你也、你也認得於大夫?」

田嬸嘆氣:「我就知道這事瞞不住你,說來也有我的不是。那會說要瞞著你,我就覺得不妥。」

只是謝清鶴說的也有道理,若是讓沈鳶知道他是替人畫畫賺錢,定會憂心此舉耽誤他念書。

沈鳶忍不住又咳了起來,一張臉都咳紅。

田嬸撫著她後背順氣:「你瞧你,這樣激動做什麼,我瞧他不是這般不知分寸的人,定是心中有數,才敢拋下課業的。」

田嬸嘴角彎起,一改先前對謝清鶴的偏見,「先前我還擔心他這人不靠譜,不想他還是個重情重義的。」

於大夫診金貴得嚇人,就連開的藥也比尋常郎中貴了不少。

謝清鶴作畫賺來的銀子,幾乎都用在為沈鳶身上。

光這一點,足以田嬸對他大大改觀。

她握著沈鳶:「你好好養病,想吃什麼儘管告訴我。」

沈鳶斟酌片刻:「田嬸,我記得你會做清燉雞孚?」

清燉雞孚是金陵的名菜,沈鳶也只聽田嬸提過一嘴。

田嬸詫異:「會是會,只是你忽然提它做什麼,總不會是想學罷?」

沈鳶羞赧挽唇,笑而不語。

都是過來人,田嬸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連聲笑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不是我自誇,這方圓十里也就我會,你放心,這事交給你田嬸,包管你學會。」

沈鳶著急:「那田嬸何時有空?我、我想趕在除夕夜。」

田嬸錯愕:「這麼急?」

思忖再三,田嬸耐心道,「要不我先將法子告訴你,你抄在紙上,過兩日你病好了,我再教你。」

沈鳶無有不應。

……

連著兩日,謝清鶴都趕著為扇面作詞描畫。

沈鳶倚著半舊不新的迎枕歪在炕上,一雙眼眸從藥碗中抬起,悄悄往謝清鶴臉上覷。

聽田嬸說,這些扇面是鎮上一個有名的富紳要的,謝清鶴的字寫得好,那富紳見了,當場拍案定下。

「一副扇面值半兩銀子呢。」

田嬸唏噓的聲音猶在耳邊。

沈鳶映在水中的一雙眼睛彎彎,她自是知曉謝清鶴的字好看,就連村子最負盛名的教書先生,也比不上謝清鶴的十分之一。

沈鳶滿臉堆笑,忽而又想起先前惹惱謝清鶴一事,耷拉著眼皮抿唇不語。

藥碗端在手中良久,也不見沈鳶有所動作。

一道清越的嗓音在頭頂落下:「藥喝完了?」

沈鳶驟然一驚,猛地抬頭往上望,目光不偏不倚正中謝清鶴漆黑的瞳仁。

紅唇囁嚅,聲音猶梗在喉嚨,沈鳶忽覺手中一空,謝清鶴先一步接過空碗,轉身往外走。

「且、且慢。」

抓著謝清鶴衣袂的指尖泛白,沈鳶聲音輕輕,止不住的顫慄。

謝清鶴駐足低眸:「怎麼了?」

他嗓音依舊是客氣有禮,生疏淡漠。

沈鳶心口刺痛,如芒刺穿心。

袖口又一次從沈鳶指尖滑開,她悻悻垂眼,悶聲:「我,我正好要去柴房,碗給我就好。」

田嬸做事利索,昨兒已經將清燉雞孚的方子送了過來,連著食材都給沈鳶備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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