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蘭」道:「像今日這樣,用紙身不行麼?」
「那豈不是一把火,我倆就沒了?」齊蕪菁忽然頓住身子,望向他,「紙身?我有辦法了。」
「陳佩蘭」笑道:「那很好啊。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內宗並不可怕,這裡的大部分嬰塔化人都不具備很高的靈識,他們按部就班地操練,需要達到體魄標準,之後觀南宗會想辦法去天南海北搜尋魂魄。一旦注入成功,這部分人便會被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
大紙人道:「鎮鬼塔。」
小紙人說:「嚇我一跳。」
「陳佩蘭」道:「不錯。最凶邪的地方便是鎮鬼塔,那裡鎮著嬰塔的本體。」
說到這個,齊蕪菁便想到三千界,他有些沒明白,四獨河裡不該有三千界的魂魄才對。
三千界能幫助屈氏從四獨河裡脫身,祂自個兒更不應該困在裡面。齊蕪菁攀著茶杯,躬身喝茶:除非,三千界自願將魂魄留在四獨河中。
「唔唔——!!」
紙人剛沾上水,霎時間變得頭重腳輕,一頭全栽進去了。「陳佩蘭」嚇得一愣,連連道歉,立馬將撲騰的少君提出來,大紙人伸出胳膊,「陳佩蘭」便將濡濕發軟的小紙人放在他懷裡。
「陳佩蘭」歉疚道:「少君沒事吧?」
少君是誰?
齊蕪菁丟了面子,軟趴趴不動,裝死。
「陳佩蘭」更虧欠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少君,一定要遮住淚痣。我適才察覺,少君的那顆痣是供人搜尋的詛咒。」
*
妝鏡前。
齊蕪菁揚高面頰,任由桑青揉紅他的眼尾。少君有些不耐煩:「遮顆痣而已,又不是你臉上的珍珠,怎麼這麼久?」
桑青捏著少君的下巴,俯身道:「脂粉顏色要同你的膚色相貼,你太白了。」
兩人鼻息交錯,齊蕪菁錯開目光:「你就是想摸我。」
「不是我,」桑青用指腹摩挲過少君的皮膚,「是你太容易紅了。」
齊蕪菁被他摸得有些熱。
少君目光危險,正準備懲罰小狗,桑青卻似有防備似的,剛好撒手:「我其實有個更好的辦法,不如我們將人殺了好了。」
「別瘋。」齊蕪菁在鏡前仔細端量,「這是別人的地盤,可不是給你亂撒野的地方,我身嬌體弱,到時候可保不了你。」
桑青歪頭:「好啊,不過他要是碰了你,我會將他手腳都砍了。」
「應該演不到那時候。」齊蕪菁擱下鏡子,深吸一口氣,「最多兩句話我就拔刀了……」
他話說一半,耳朵忽然發起熱來。桑青手指蹭過他的耳廓,從耳後勾了縷髮絲出來:「這裡,要編個小辮。」
啟程之時,齊蕪菁換上了和「陳佩蘭」同樣的黑袍與拐杖。
一張紙人飛舞而下,落在齊蕪菁的肩上。
少君罩上兜帽,遮了臉,按照「陳佩蘭」給的路線走:「我有預感,內宗很快便會替代外宗。」
紙人撐著臉:「為什麼這麼說?」
齊蕪菁模仿「陳佩蘭」的步伐速度,低聲道:「顯而易見,觀南宗藏都不願藏了。他們培育嬰塔,就和傀師造傀一樣,最重要的目的在皮相,既然看臉,無外乎就是『以假亂真』一類。可是很奇怪,嬰塔和傀儡不同,前者頭腦很鈍,沒有任何攻擊力,造出來幹嗎?」
小紙人「嗯——」了聲,道:「說不準是為了滿足私慾。」
齊蕪菁譏誚道:「那觀南宗可真淫亂啊……」
言語間,齊蕪菁循著路線,走到另一處城門。這城門位於黃沙之下的地道口,齊蕪菁拄著拐杖,在門口瞧見了許多守衛。
齊蕪菁面不改色,走到守衛跟前,正要摸出荷包,面前的守衛忽然驚了一跳!
齊蕪菁鎮靜道:「怎麼?」
那守衛看見他就耳紅,道:「你怎麼又出去了?!」
齊蕪菁疑惑道:「那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想是他語氣不善,藏在腰間的紙人忽然戳了他一下。
守衛說:「近日有外客到來,內宗之人不可隨意外出。」
齊蕪菁道:「我知道啊,可是清靈君身側的荷包要三日一換,我也沒有露臉——」他眯起眼睛,略有領悟似的,「我明白了,你疑心我是假的,仁兄,我是真的,你看我——」
守衛「啊」地大叫一聲:「別脫別脫!快進去快進去!」
齊蕪菁目光很乖,他甚至點頭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