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今晚的大起大落,陳澄和宋黎早已失了力氣。宋黎還好,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但陳澄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失焦,得知華今脫離危險的那一刻,她幾乎是痛哭出聲。
沈宴寧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強撐著精神走過去,輕聲細語說:「宋黎,你先帶陳澄回去吧,折騰一宿了,大家都挺累。」
宋黎本想留下,但考慮到自己這一晚也累得夠嗆就沒勉強,點頭說好,帶著陳澄離開了。
她們一走,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
病房外,孟見清坐在椅子上,頭靠著牆閉目養神。
沈宴寧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柔聲說:「你其實不用過來的。」
他緩緩睜開眼,淡淡一掃:「今天回來的?」
「嗯。」
「然後就碰上了這種事?」
他一副氣定神閒的姿態讓沈宴寧看得有些彆扭。
「下次別再多管閒事了。」過了有一會兒,他沉沉出聲。
沈宴寧心裡一怔,「你覺得我不應該告訴梁宵一華今懷孕的事?」
「梁宵一是有未婚妻的,葉梁兩家的婚姻是板上釘釘的事,你覺得就憑你朋友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就能撼動這場聯姻?況且如今她連這個唯一的籌碼都沒有了。」
她如同被人當頭一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認為今晚這些事都是華今故意鬧出的一場戲,就為了演給梁宵一看嗎?」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差點控制不住。
對於她的過度激動,孟見清有些不解,「阿寧,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她跟了梁宵一這麼久,」他皺眉,說出了此生最後悔的一句話——
「我不信她什麼都不求。」
空氣突然凝滯。
沈宴寧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臉上表情從震驚轉為平靜。驀地笑了一聲,連著淚一併蓄在眼眶裡,委屈地擋掉他伸過來的手。
華今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她沒哭,求血求不到的時候她也沒哭,可現在他一句「我不信她什麼都不求」的話卻讓她再也忍不住,聲音幾近顫抖——
「孟見清,是我不值得你完完全全的信任嗎?」
第25章
沈宴寧的睫毛被濡濕, 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甚至篤定到即便說出這些話也知道她不會走,連裝都沒裝一下,抬手捏她臉頰, 「阿寧你知道的, 你在我這裡從來都是例外。」
沒等他下一句話說出口,她的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是那種很平靜的哭泣,像在表演啞聲電影, 主人公連腰背都是挺直的, 可即便如此, 也抵擋不住決堤般的淚水不停往外涌。
孟見清心疼地幫她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最後像是終於認輸,無奈地說:「這麼久了,我信不信任你看不出來嗎?」
那天晚上,他摟著她坐在醫院的廊椅上哄了很久,偶爾路過幾個病人家屬,他也耐心解釋:「把女朋友惹哭了,正哄著呢。」
沈宴寧就是在那個時候抬起頭,以破涕為笑結束了這場連爭吵都算不上的獨角戲。
她心想,算了,問這麼清楚有什麼用呢?說到底這段關係里, 他們兩個都算不上清白,那又何必算那麼明白而打破這獨一份的寧靜呢?
況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這份例外的。
「哭完了?」孟見清擦擦她的臉, 笑笑說:「哭完了那我們回家?」
她哭了一個晚上, 眼睛都有點水腫,睜開時還略帶些許酸脹, 啞著聲說:「華今怎麼辦?」
孟見清在心裡嘆口氣,覺得她哭得人都變傻了,指了指病房門口站著的兩人,說:「有他們在不會出事的。」
今晚梁宵一一直沒出現,沈宴寧以為那通電話打過去,他至少會露個面,但她還是高估了他對華今的這份感情。只是有一點無法否認,如果沒有他,華今現在可能也不會安然無恙躺在那。
她畢竟是個外人插手不了他們之間的事,和看護簡短交接之後,就和孟見清離開了。
來時傾盆大雨,回程的路上卻滴雨未落。
孟見清驅車前往惠北西街,一路上出奇地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