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疼得忽然閉緊雙眼,在他懷裡顫了顫,不受控制地咬破了他的舌頭。
第79章
肋骨的畸形很容易被人發現,儘管這裡黑漆漆的。梁彥好終於碰到了那處異變,她的右背部有一塊輕微的隆起,這也是她方才手上使不上勁的原因。
肋骨斷了,撞斷的,起初只是一點裂縫,後來因為要殺豹子,要抬手,把它硬
生生扯變形。
呼衍容吉疼得起了滿額頭的冷汗,嘴唇不住地顫抖,委屈得鼻頭髮酸,想母親,想父親,想念已經死去的阿兄。好痛,真的好痛,誰能來救她。
正是六神無主之際,才想起來應該鬆口。於是鬆了嘴,張口,他的舌頭放開。誰知道耳朵里嗡嗡的血氣剛落下去,就聽見眼前這人沒緣由的啜泣。
「哈哈……」她還沒哭呢,這傢伙怎麼又掉眼淚。真是。
「……Чияагаадуйлаадбайгааюмбэ」(你哭什麼?)女人捏緊了他的衣袖,憑此消減身上的痛楚,「Бичамаасасууя,чияагаадуйлаадбайгааюмбэ」(我問你,你哭什麼?)
這話不需要有人轉述他也能猜得出來,因為在這種情形下,她沒道理再說什麼別的類似於「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沒什麼大問題」的話。
至少,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來看,沒必要再說那種過分生疏的話。
「我哭……嗚嗚……我哭我沒用。」這話他不敢跟聽得懂的人說,他受不了了嘲諷和恥笑,儘管這正是事實,他也不想和聽得懂的人說,「我哭自己是個拖後腿的……」
還有更肉麻的話,他沒說。
周遭再度陷於寧靜,她從劇痛中回過神來,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因為裝滿了淚水而變得更有神采的雙眼。那會是她見過的最明亮的眼睛,比深夜萬里無雲的草原上璀璨的明星還要耀眼。
「ЭрэгэйYнуйлаёсгYй。」(男人不應該哭的。)她的手抬不起來,只能捏住了他的手肘,往上推了推,要他自己給自己擦拭眼淚,「ЖаоЕэболонбусадYмYYсгэмвэлнулимсдуслагYй。ТаэднээсилYYиийгсураэрэгэй。」(趙野他們受了傷,就不會掉眼淚,你該多跟他們學學。)呼衍容吉只當他和自己一樣痛,所以輕聲地鼓勵他。
梁彥好耳朵靈,聽見了趙野的名字,哭得更傷心了,低頭抓住她的手,斷斷續續地哭訴,「我是你男人,不許你說他們的名字……嗚嗚……我再沒用也是你男人。」
莫名其妙,神經病。
後來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呼衍容吉怕自己真的會死,便伸手拍了拍他,摸出獨屬於他的那枚響箭,放進他的手心裡,讓他快去把人喊來。
哦對,他真是腦子昏了。男人摸清楚響箭上篆刻的名字,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走,邊走還想起來用腳踢了回黑豹的屍首,憤憤的,指著它罵了兩句女人聽不懂的話。
呼衍容吉聞言,實在憋不住,低低地笑,心想,離開了他,還有誰會天天哄她開心啊。
「梁彥好,ЧамайгдаиадэдоногнадайамамьдраасайгэжYсчбайна。」(我想你多陪我活幾天。)她昏睡過去之前的輕語。
——
梁彥好的求救響箭響起時,趙野他們準備給馬棚收尾了。天色漸深,馬棚只差幾片芭蕉葉,只餘一個小角落。
他聽見箭聲,回頭望了眼遠處山腰,果斷放下了手上的工具,轉身跟關逸說,「這些交給你,應該是他沒注意,又受傷了,或者哪裡不舒服。我帶著娘子先過去看看,能幫就幫上一點。等會兒你要是看到酒大夫,就讓他趕緊到山洞裡去。」
「誒,好,你放心地過去。」劍客揩了把臉上的雨水,指了指那山腰,讓他趕緊過去。
章絮沒有一個人回山洞,而是一直在山下陪著他們,能幫著做一點是一點,她清楚幹這些粗糙的活有多累。
這會兒跟著他一塊兒往山洞走,心裡有些擔心,嘴上便禁不住幫梁彥好說好話,「你等會兒見到了,別當著面罵他沒用,人也不是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你作為隊長,總該給他一段時間。」
他沒答應。他肩上的責任太大,偏袒隊伍里的任何一個都看起來不妥。再加上,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是過得輕鬆的,往後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解釋道,「他要是個正常人,心裡自然知道我怎麼看他,娘子,他沒那麼脆弱的,就是孩子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