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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惡毒,又那麼完美。

這女人,看上去毫無軟肋。

沒有感情,沒有慾念,連基本的人性好像都沒有。

哪怕把刀架到她父母脖子上,估計她也只會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埋怨綁匪打擾她睡覺。

這樣的丘姰,真的會心甘情願嫁進花家嗎?

無所謂。

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我立刻開始籌備婚禮事宜,大到場地,小到喜帖,每一處都是我親手選定,親手設計。

認真,妥帖,用心。

我親愛的新娘,只需穿上婚紗,漂漂亮亮、開開心心地嫁進花家。

因為,我們的婚禮那天,是她的漫長人生中,最後一個開心的日子了。

待到新婚之夜,我會關上門,洗乾淨手,在她白皙嬌嫩的皮膚上,開出最絢爛的煙花。

如果她肯乖乖聽話,或許,我會在打完她之後,像個溫柔丈夫一樣,擦去她眼角的淚,親自給她的傷口上藥。

當丘姰看到我親手設計的喜帖,我以為,她真的被感動了。

那是我放下仇怨,壓下暴戾,調動著當初與秋秋相愛的記憶,將所有耐心、柔情、精力都傾注在上面,通宵數日設計出來的邀請函。

邀請她成為我的新娘,邀請她回顧我們青澀的初戀。

雖然那只是一場騙局,可她也實實在在地付出了三年的陪伴,在那些成百上千的謊言裡。

只要有一句曾經出自過她的真心,只要有一句就好,我就一定能打動她。

先打動她的心,再去打她的人。

布下浪漫體貼的陷阱,誘惑獵物主動跳進來。

然而,我美麗的未婚妻,我與眾不同的未婚妻,我不可一世的未婚妻,在看完喜帖後,伸出手,輕飄飄地,毫不猶豫地,將我推下了樓梯。

哈?

為什麼?

哪怕心臟隨時有可能停止運轉,我也要拼死轉動脖頸,望向站在樓上的丘姰。

我想問問她,到底為什麼?

她今天穿了件苔蘚綠的禮服裙,像個山野里的精靈。

精靈的表情告訴我,她是在怪我寫錯了新娘的名字。

她看上去,似乎,完全不認識秋這個名字。

她忘了。

這個讓我痛徹心扉的名字,這個令我愛恨交織的名字,這個刻入我骨髓的名字,被她,忘得一乾二淨。

她竟然。

她竟敢。

她——

一丁點,都沒有在乎過我。

宿敵,未婚夫,網戀對象,青梅竹馬,無論哪個身份,都沒有被她放在眼裡過。

原來,我和那些被她折磨摧殘過的人一樣,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滔天的恨意,從我斷裂的骨頭裡蔓延開來。

花冬,你必須恨她。

賭上生命,賭上靈魂,賭上一切去恨她。

哪怕被打入地獄,也要爬過荊棘,回到人間,掐住她的脖子,咬斷她的舌頭,吸吮她的血液。

這股恨意,不是因為被她從樓梯推了下去。不是因為劇烈的抽搐與疼痛,不是因為即將陷入漫長的昏迷。

而是——

恨她耍了你。恨她騙了你。

恨她戲弄完你之後,卻不在乎你。

丘姰。丘姰。

迷離中,我的記憶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

小到,我們還不會思考,不會走路,不會講話。

還不會說出那些刻薄的話,做出那些惡毒的事。

那時,我們被關在一個又大又空的房間裡,我跪坐在地上,拼命拍打著緊閉的大門,哭了很久,很久。

當我意識到無論怎麼哭父母都不會出現時,終於停止掙扎,轉過身,看向那個同樣被父母拋下的小女孩。

她坐在牆角,雙手抱著膝蓋,一動也不動。

我慢慢爬過去,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女孩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嫌棄、鬱悶、不耐煩,伸出手,動作粗魯地用衣袖抹去我眼角的淚。

我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歪頭靠向她的肩膀。

她沒有推開我。

兩個小小的,無助的,不知父母為何拋下自己的幼童,互相依偎著,等待大門的開啟。

那時,我以為她會是我唯一的同伴。

我以為,她會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腦袋上流出的血,慢慢凝固成黏稠的血泊。

停留在我視網膜上的最後畫面,是丘姰的臉。

一張絢爛如畫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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