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臉色漲紅, 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猛地低垂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緒。
裴玄目光落到他那白皙的脖頸上,纖細而脆弱,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折斷。
邁出去的腳步一頓,裴玄目光微凝:「乖,把匕首收起來。」
顧清衍不再掩飾,匕首閃著寒光,鋒利的貼在要害處:「你不是我裴大哥,你是誰?」
「呵——」
裴玄輕笑,胸腔震動通過身體接觸傳遞到顧清衍心口。
他並未反抗,反倒是頂著那鋒利的匕首,壓低身體:「我不是裴玄,又能是誰。」
動作太快,即使顧清衍迅速收起匕首,也留下了一道淺痕。
裴玄對傷口並不在意,手指貼著顧清衍的脖子:「別鬧。」
威脅的意味顯而易見。
顧清衍更覺得不對勁,裴玄是冷酷的,沉默寡言的,在旁人看來生人勿進。
可在他眼中,裴玄外冷內熱,絕不會給他這般危險的感覺。
裴玄看著他關切的神情,很是享受,眼底興趣盎然。
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了他,裴玄抬頭朝那邊看去。
「有人來了。」
顧清衍一喜:「是夏柳他們。」
一定是他們在城中察覺不對,所以出來救人。
「你把我裴大哥還回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顧清衍懷疑,是太平教作祟,藥物的副作用還未消失。
裴玄眉頭微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要如何不客氣?」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顧清衍腦中蹦出許多個猜測,人格分裂?第二人格?鬼上身?還是中了亂七八糟的催眠術。
他萬分確定,眼前就是裴玄,可又不完全是裴玄。
「噓!」
裴玄貼住他的唇瓣,顧清衍能感受到他指腹略帶粗糙,那是練武之人的手掌。
「我若是你,會將這件事當做秘密,永遠的藏在肚子裡。」
顧清衍擰緊眉頭,審視著眼前的人。
「大人,您沒事吧,可有受傷?」張懷民翻身下馬,連聲追問。
裴玄淡淡回答:「無事,只是皮外傷。」
「是太平教,夏柳,你送清衍回城,張懷民,你帶幾人隨我來,絞殺太平教徒。」
說完,裴玄直接將顧清衍放到傲霜身上。
顧清衍沉眸看向他。
後者抬頭,竟朝著他笑了笑,比了個噓的手勢。
不等顧清衍反應,裴玄翻身上馬,帶著張懷民等人策馬離開,朝著與進城相反的方向。
顧清衍臉色變幻不定,這件事發展出乎預料,以至於他不知如何反應。
夏柳驅馬上前,幫他牽住韁繩:「顧公子,我們先回城吧,裴大人心中有數,不會有事。」
「可是……」顧清衍擔心不已,不是擔心裴玄等人出事,而是擔心裴玄的狀態。
但他又沒辦法對夏柳說,你家大人仿佛鬼上身了,你們眼中的裴玄,不是真正的裴玄。
夏柳還以為他擔心,笑著說:「裴大人走南闖北,廝殺無數,他既然帶人追上去,必定是有全勝的把握。」
「我不是擔心這個。」
顧清衍猶豫再三,還是試探著問道:「夏柳,你覺不覺得裴大哥有些不對勁?」
夏柳沒明白:「哪兒不對勁,難道裴大人受了內傷,強忍不說?」
「不是,就是……」顧清衍不知道該怎麼說。
夏柳啊了一聲:「顧公子,你是不是見到裴大人殺人了?」
他憨憨一笑,幫這自家大人解釋:「那麼多屍首,對您來說確實是很嚇人,但那也是無奈之舉。」
「您不知道太平教的殘忍,他們膽大包天,時常刺殺朝廷命官,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數不勝數。」
「但凡朝廷之人,遇上太平教都需斬盡殺絕,以免釀成惡果。」
顧清衍聽著,明白夏柳是怕自己看到裴玄殺人,還是一口氣殺了那麼多,所以害怕。
可他哪裡是怕裴玄,壓根是怕不是裴玄的裴玄。
夏柳笑著說道:「顧小公子,你別信外頭那些話,裴大人雖說殺人無人,但從不濫殺無辜,那些人害怕他,畏懼他,所以才在背後編排他。」
「我當然不會信。」顧清衍點了點頭,暫且將不安壓下。
「夏柳,裴大哥既然是祿國公世子,為何要東奔西走,這般辛苦?」
這樣的官二代,不該是舒舒服服留在京城享福嗎?
「這小的哪兒知道,想必是裴大人心中有志向,不願意做一個紈絝子弟吧。」
顧清衍沉吟不語。
他想起與裴玄的第一次見面,那時候裴玄倒在荒郊野嶺,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