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章念忙道:「夏師傅,你不怕被傳染嗎,還是離我遠一些。」
「咱們這幾日同吃同住的,要傳染早就傳染了,怕什麼。」夏柳笑道,「再說了,我是習武之人身體好,當初在廣州辦差,那邊毒瘴橫生,我不也沒事。」
章念還是擔心,怪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他下意識的握緊那串桃木珠子,心底這才安心不少。
夏柳拍了拍被子,笑著說:「別怕,我已經將信送出去,要不了多久就有救兵,到時候咱們踩著那些傢伙的臉面上岸。」
顧清衍已經到了隔壁病房,床上,方才的病人臉色紅潤不少。
拉開被子,露出來的身體上,楊梅瘡果然也好了些許。
「真的有用。」
顧清衍鬆了口氣,心底又緊張起來,如果真的有人動手腳,不惜在梁溪投放瘟疫,那背後肯定所圖不小。
捏了捏眉心,他意識到,自己又遇上了一樁難事兒。
摩挲著千年桃木笛,顧清衍眼神莫測,再一次舉起笛子湊在唇邊。
夜半時分,顧清衍處理完那幾個病人,回到屋中。
「阿念怎麼樣?」他開口問。
夏柳指了指床上的人:「方才有些不舒服,但沒發熱,也沒嘔吐,身上的疹子還退下去了些。」
「你說得對,阿念應該沒被傳染,看著更像是風疹,要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顧清衍點了點頭,檢查了一番果然如此。
他目光落到章念的手腕上,帶著桃木手串的這一隻手背上,紅疹子幾乎已經消失了。
果然沒錯。
顧清衍抬頭看向夏柳:「夏柳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夏柳忙道:「顧小公子儘管吩咐。」
顧清衍拉過他低語起來。
官府設置關卡,直接將人攔在梁溪之內,反應之迅速倒像是早有準備。
被困在梁溪的百姓人心惶惶,城中患病無數,每天都有人死去。
梁溪知府滿頭官司,卻又無可奈何,大夫派出去,那麼多醫藥用下去,效果微乎其微。
京城也正因為梁溪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好好的出現瘟疫,而且還是在梁溪這樣水運重地,很容易擴散開來。
朝堂上相互攻訐,推卸責任,誰都知道突發瘟疫,十死九傷,是個要命的差事。
「臣裴玄願意前往梁溪,平定瘟疫。」
裴玄忽然出列,使得鬧鬧哄哄的朝堂為之一靜。
朝臣們的目光都落到這位世子爺身上,但凡有些門路的,都知道世子爺的身份,以他如今的地位,完全可以不必冒險。
因此,不少人也露出佩服。
皇帝眉頭微擰:「太子,你可有異議?」
太子殿下出列,先看了眼裴玄,見他目光堅定,便說道:「裴大人願意前往梁溪,是梁溪百姓的福氣,以他之能,定能讓瘟疫退散,拯救無數百姓性命。」
這話讓朝臣們臉色更加古怪。
心想太子這般說法,倒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親弟弟推入火坑,死在瘟疫中就不能產生威脅。
皇帝神色平靜,聽了這話微微點頭,又問了一句:「裴玄,你可有把握?」
「沒有。」裴玄坦然道。
不等皇帝皺眉,他緊接著說:「但微臣一定會竭盡所能,讓梁溪瘟疫早日退散。」
「壽國公,你可同意?」皇帝又問。
幾次三番,甚至讓有些朝臣會錯意,認定皇帝捨不得親兒子冒險。
壽國公在朝堂上,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嚴肅模樣。
即使被點名詢問,他也依舊是慢慢悠悠開口:「既然他自己想去,老臣沒有意見。」
皇帝眉頭一蹙。
這時候有人跳出來:「梁溪瘟疫尚且不知道真假,也許並不是很嚴重,何須讓裴世子特意走一遭,裴世子是壽國公府唯一的子嗣,若有萬一……」
哪知裴玄看他,冷聲反問:「那你去。」
官員臉色訕訕:「裴世子鴻運齊天,以往再苦再難的差事都能圓滿完成,是下官唐突了。」
皇帝有了決定:「既如此,裴玄,朕令你即刻出發,儘快解決梁溪一事。」
「微臣遵命。」
下了朝,裴玄腳步飛快往外走。
壽國公三兩步追上來,連聲喊道:「臭小子,跑那麼快做什麼,停下。」
「陛下讓我即刻出發。」裴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