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的計劃是這樣的:如果他到得很早,他就給蘇格蘭一個逃脫的機會,如果他到的同時其他人也快到了,那就看看這個其他人是誰。從朗姆情報可以倒推得知先到的很可能是他自己或是波本,而他已經提前知道波本的身份——如果不是他看到了帝丹小學那份資料,他不會相信波本這個混血是臥底。現在他也還是懷疑,畢竟沒有鐵證,但至少波本和蘇格蘭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感情很好,那麼就算立場有差波本也會給蘇格蘭一個機會。
他和波本相互看不慣,那麼他就必須有一個將殺死叛徒的機會讓給波本的理由。
是瑪格麗特。
他在琴酒面前說了那樣的話,那麼在這裡再演一次兄妹針鋒相對也很好。
兄妹不會在波本面前同時出現,他必須用萊伊的身份演獨角戲,但波本會擔心蘇格蘭,那麼就算有破綻波本也不會發現。
只是琴酒的進度之快超出他的想像。
那麼就沒必要演瑪格麗特了。
甚至瑪格麗特不能在此時出現。
赤井擋住琴酒時已經做好了之後會被丟進審訊室的準備,不過他也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他會給自己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而且琴酒越是堅持要將他丟進審訊室,朗姆就越會保他,這就是博弈。
所以他對著從街角走出來的琴酒,很自然地說:「既然叛徒是我們威士忌組的人,還是讓我們威士忌組自己處理比較好。」
「威士忌組」琴酒看了一眼赤井身後的樓道。
他也看到了剛才那幕,看到波本和萊伊短暫的對峙,以及之後萊伊讓開道路的一面。
他感到新奇:「你應該不是捨己為人的人。你知道將機會讓給波本,不代表你的懷疑被解除,對吧。」
琴酒通常不會用這麼溫和的態度(他自己認為這是很溫和的態度)對人說話。赤井站在他對面,卻憑空感到毛骨悚然。這種悚然的感覺仿佛化作電流鞭打在他脊骨上,他同時感到極致的興奮。
赤井就說:「不,你錯了。波本動手就相當於我動手了。」
因為任務是朗姆下達的,而在朗姆那裡威士忌組還勉強算是一個團體。
琴酒嗤了一聲。
他看著赤井,兩秒後他突然拔槍。
赤井像是提前預料到一樣向前沖了幾步,拉近了自己和琴酒之間的距離。
遊戲裡的槍斗術在現實里幾乎不存在,但真正會用槍的人,在近身戰鬥中動槍就是絕殺。前幾次琴酒和赤井的格鬥也都沒有動槍,殺傷力太強。琴酒總認為自己是想殺死萊伊的,但真要動手他又給萊伊留了餘地。哪怕只有一點空隙,其他組織的人甚至看不到的空隙,萊伊也能利用起來。
但這次不一樣了。
琴酒左手握著槍。
他開第一槍的時候赤井沒躲。
赤井天生對槍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就像他其實年少時沒有練過槍,他忙於維護安全的父母並不教導他開槍,但在他下定決心去美國以後,在參軍後的極短時間裡他就成了軍隊裡的神槍手。
這一槍並不會擊中自己,赤井沒來由這麼覺得,所以他沒躲,而是繼續欺身而上。
子彈擦著他的黑風衣而過。啞光但是硬殼材質,有點類似雨衣的黑風衣被子彈摩擦出白痕。
此時是白天,並不是夜晚,但老舊街區廢棄大樓也沒幾個人,街道也空蕩蕩的。裝了消音器以後子彈的聲音發悶,子彈打在牆上濺出牆灰。
琴酒對赤井欺身而上的動作毫不意外。
他依然單手持槍,右手架住了赤井的鞭腿,又往前推了一下。
然後他說:「萊伊,打了這麼多次架,你和瑪格麗特的打架方式越來越像了。」
「怎麼,最近見過很多次面,所以連格鬥的風格都趨於統一了嗎朗姆知道你和瑪格麗特見面嗎」
是了,這也是赤井今天會選擇將機會讓給波本的原因。
他必須確認琴酒的態度。對付琴酒這樣的人,逃避是沒有用的。
或者,如果他真的能讓萊伊永遠不出現在琴酒面前,那麼逃避就是有用的。但在萊伊已經被迫和琴酒近距離執行過任務的現在,有些事情的暴露只是時間問題。
詹姆斯要求他提供一份行動方案,目標最好是琴酒。就算不這麼要求,赤井最想逮捕的組織成員也是琴酒——貝爾摩德有公共身份,美國本部都沒辦法明面上逮捕他,朗姆是重要人物但目前為止赤井都沒真正見過朗姆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