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需要什麼參考書,可以看看書房裡有沒有,或者同我說。」他思索時,指尖會無意識地輕叩在桌面,「雁峰那兒還有不少國外的名家譯本。」
周家藏書頗豐,這是從周舉人那一代傳承下來的,積累四世,到如今古今東西皆貫通。
朝笙道:「就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青年是不是?個子很魁梧,說話一口兒北方腔調的。」
周暮覺笑道:「就是他。」
用過了早飯,朝笙便上了樓,拿著書先去了書房。
等進去了,才發現書房已經換了布局。
書桌仍是以前那一張,椅子卻換成了西洋樣式的,還多添了一張。
周暮覺走了進來,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
他解釋道:「從前的椅子我坐的不大習慣。」
他的個子格外高大,手長腿也長。
至於為什麼椅子會多一張,且一看便是按另一個人的身量定製的——情愫私心,不說自明。
朝笙沒點破,目光往裡看去,書櫃也多了兩架,不知周暮覺是什麼時候又添了這麼多書來。
她問:「你今天忙不忙?」
「若是忙,此刻便不會在家裡了。」青年的聲音溫淡,說話間,他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下。
「再說,我也不是什麼工作狂。」
朝笙挑眉:「你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是誰借著銀行事多不歸家?
周暮覺很是無法,自知理虧,他抽出一本朝笙的課本,上面印著英文寫的標題——
《西方文學史》。
他在大學時開始接觸國外的思想,後來出了國,更是讀了許多書,經濟學和政治的占比最大,但彼時正值思想解放,文學名篇如井噴泉涌,周暮覺所涉獵的詩歌、散文、小說也只多不少。
乍然看到這樣一本書,不由得有些懷念。
身後忽然響起了輕微的聲響,是信春將門掩上,又探出顆毛茸茸的腦袋:「太太呀,好好學習,不恥下問!午飯好了我再上來叫你們。」
她哥哥讀書時,門得關得緊緊的,誰都不能打擾。
信春十分有經驗。
小丫頭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廚房有甜瓜,太太少爺吃不吃呀?」
朝笙笑著讓她只管自己去吃,小丫頭的歡呼聲傳來,然後是噠噠的下樓聲遠去了。
周暮覺下意識地想去將門打開。
從前也是這樣,若和朝笙獨處,必得在公共的場合,或是讓門半開,外頭時不時有人經過。
他謹慎而認真地維護著她的聲名。
然而朝笙卻走到他身前。
「都知道小周先生是再君子不過的人,誰忍心胡亂猜測你?」
她的聲音分明帶著打趣,周暮覺無可奈何:「別捉弄我。」
似乎在剖白了心意之後,她捨得對他袒露出另一面來。
對著愛人才能展露的模樣。
「我沒有。」朝笙聲音清晰,「阿暮,昨夜裡你明明答應了我。」
她眼中都是分明的笑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他只好回答她:「戀人。」
這個認知讓他的靈魂泛起輕微的戰慄。
眼前的人,是他的,戀人。
而朝笙沒有鬆開握住他的手,她仰臉望向他:「對呀。我們剛剛決定交往著試試。」
「小周先生。」她輕輕捏著青年指節分明的手,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抱怨,「我們不是在偷情。」
周暮覺的心跳又亂了。
第197章 黑蓮花與君子(26)
周暮覺任朝笙輕握住他的手,指尖拂過他掌心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