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表里不一!」
「哪裡不一了。」
「你外表看上去很高冷,一個字都懶得多說,內心卻很有正義感,遇到別人有困難會挺身而出。你看似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內心卻很老派,三觀極正,尊老愛幼,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不是表里不一是什麼?」
白硯沉默一陣子,罕見地揚了揚眉頭:「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吧。」
余念念笑起來:「我確實是在誇你,不過不好意思,白老的好意只怕我要辜負了,我不喜歡太過內斂的男人。」
白硯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哦,這麼巧,我也不喜歡愛喝酒的女人,更不喜歡喝了亂撒酒瘋的女人。」
「你!」余念念氣結,兩手叉腰,怒目而視,從鼻子裡噴出口氣:「哼!我宣布短暫的相談甚歡環節結束,直接進入不歡而散吧,不用送了!」
說完,扭頭便往衝進李嬸家的樓道,頭也不回地扔下句:「明早七點半,不要遲到!」
第9章 敏感
從崇安市到茶商所在的東安鄉的路途十分輾轉。
他們要先坐三個小時的高鐵到余念念家坐在的十八線小城桐賢市,再坐一個多小時的大巴到下面的江臨鎮,最後再坐四十多分鐘的鄉村公交到東安鄉。
下午三點多,終於在一塊孤零零佇立在農田邊的公交站牌邊邁下公交車時,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余念念仰起酸痛的脖頸,感到淋在臉上的雨水裡還夾雜著冰渣,腦中浮現前一天查天氣時屏幕上大大的「晴」字,一時間氣笑了。
身後,身穿黑色衝鋒衣的白硯跟了下來,從包里掏出把傘,撐開了,遞給余念念。
「還是你周到。」余念念不好意思地接過來,努力舉高,遮在白硯和自己的頭頂上——之前沒覺得,現在舉傘舉得費力,她才在心裡感嘆一句:天仙真高啊,怕得有186了,還好她也不算太矮,要不然墊腳的話也太丟臉了。
「不用,」白硯將傘推到余念念頭頂正上方:「你自己打就好,不然兩個人都會淋濕。」
余念念心裡升起一陣愧疚:「對不起啊……白爺爺要是知道這麼麻煩,肯定也不會讓你來的。」
白硯邊伸展了幾下四肢,邊說:「不會,爺爺覺得我身板弱,就想讓我吃苦。」
余念念上下打量一番他穿著冬裝依然清瘦碩長的身形,在心裡默默贊同:雖然說瘦點有仙氣,但確實是有點弱。
「看什麼呢?前面帶路。」白硯站定,回頭沖她說道。
「哦!來!到了我的的地界,跟著小余領隊走起來!」余念念舉著傘快跑幾步到前面,走得雄赳赳氣昂昂。
二十分鐘後。
雨勢漸大,在一處看上去跟二十分鐘前差不多的農田邊緣,兩人站定,小余領隊已經蔫了,低頭研究了一陣手機上的地圖,又舉頭茫然四顧。
白硯的情緒很穩定,淡淡說了句:「這兒真的是你的地盤麼?」
余念念默默湊過來,將傘遞到白硯手裡,跟他貼近了擠在傘下,兩手捧著手機又仔細研究起來,嘴上弱弱道:「我家在桐賢市,鄉下我來的少……」
白硯四下張望了片刻,指著一個方向道:「那兒有個房子,去問問人吧。」
余念念聽出他的潛台詞——等你研究就是浪費時間——不敢多說什麼,跟著他後面走著。
到了房子邊一看,居然是座已經廢棄的破屋,屋頂塌得只剩一半,地面上長出一叢叢雜草。
「進去躲躲雨也好。」白硯跨進門檻,走到剩下的半邊屋頂下面,立住,手插在兜里,看著屋頂邊緣落下的一串雨簾,沒有絲毫急躁的樣子。
余念念被他感染,將傘收起放到地上,在他旁邊蹲下來,撐著腦袋,聽雨砸在草叢上的滴答聲。
世界仿佛靜下來,也慢下來,兩個人就這麼不說一句話地看雨,聽雨。
不知過了多久,余念念有氣無力地開口:「你說,這雨幾點能停啊——啊啊啊!!!」
「啊」了一半,從嘆息幽怨拔地而起直轉為尖叫,她整個人驚恐地從地上彈起來,竄到白硯背後,兩手扒住白硯的肩膀,奮力一躍,爬上了白硯的背。
「癩蛤蟆!啊啊啊!有隻好大的癩蛤蟆!!」余念念一邊瘋狂尖叫,一邊收緊手臂緊緊環住白硯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