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夜,冷不丁捎來一陣涼風,樹葉沙沙作響,趙知棠打了個寒顫。
她沒說話,保持著閉眼的狀態,任由他背著她走在綠道上。
他以為她睡著了,也不再開口。
四周寂靜,只剩腳步聲。
最終,還是到了車前。
遲俞打開副駕駛車門,輕手輕腳把她放了進去。
「弄醒你了?」
睜開眼的人,目光依舊呆滯。
她搖搖頭。
「那我送你回家。」
「嗯。」她乖巧地閉上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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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經凌晨一場大雨洗刷後的天空澄澈無比,晨光熹微,稍顯寒氣。
趙知棠帶著酒後的頭疼晃晃悠悠走到廚房,碰巧與端著碗的遲俞撞上。
「煮了醒酒湯,喝點?」
他率先開口,說著,手已經將碗遞到她嘴邊。
趙知棠尚處於怔愣中,機械地接過碗,機械地被他盯著灌下一碗溫熱的醒酒湯。
「你——」
她還沒問出想問的,手裡又被他塞了張紙巾。
「擦一下。」他點點下唇,「這裡沾了點。」
趙知棠摸索,學著他的模樣擦了擦嘴。
「昨天送你回來太晚了,我就自作主張在客房睡了一晚。」
他主動解釋,客氣的反而異常。
「又不是沒睡過。」她嘟囔一句,瞟他一眼,隨即神色不太自然地問,「我昨天喝醉後……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你怎麼定義這個出格?」他挑眉,雙手交疊身前,「哭我一肩膀眼淚算嗎?」
「……不……會……吧?」
「還好搬走的時候嫌這衣服破隨手扔在衣櫃了。」
他作勢捏起衣服抖了抖,像在提醒她乾的「好事」。見她真傻傻信了,沒忍住低笑出聲:「我走以後你都沒整理那個房間。」
「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
「那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你在期待我搬回來。」
「……」
她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去餐桌那邊坐好,我把早飯端過去。」
他儼然一副主人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收留的客人。
趙知棠覺得自己大概是得了醉酒後遺症,整個人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半拍,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安靜坐下,轉身探向廚房。
收回視線,又止不住回想昨晚。
也不知道幹了些什麼,怎麼電話就打給他了。該不會還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吧……
還有剛才洗臉的時候,眼睛確實微微顯腫。
她下意識摸向眼底。
真哭了?
「在想什麼?」他打斷她,「驗證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嗎?」
「才沒有。」
她隨手拿起一個包子,狠狠咬下一口。
遲俞逗她逗得差不多,也怕玩過火。他漫不經心坐在她對面,專注地看著她吃。
睡一覺,精氣神明顯好多了。雖然因為哭久了眼睛有點腫,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他不由想到昨晚將她抱回床上,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讓平日裡理智的人突然就爆發了。
一直摟著他不撒手,結果酒勁上來,一個勁哭著說看錯人了、是她錯付了。
八成又是看多了哪個台的情感劇,他都差點忘記,她這人還有個追劇的狂熱屬性。
最後大抵是累了,攤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怕她第二天不舒服,就拿冰塊給她消了消腫。
「棠棠。等會兒我送你去工作室。」
「不用,已經夠麻——」
「怕你還沒恢復好,上路不安全。」
她到嘴邊的推阻收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昨天的話你記得多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開心。」他自顧自說著,「項目的事要是解決不了,我去和淮謙哥說。」
她頓了下,神情恍惚。
「我這關係戶脾氣可比那姓黃的更臭。」
「別這麼……說自己。」她低下頭,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回家前的一些畫面。
「遲俞,沒關係的,我能解決。」
「嗯,我當然信你。」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是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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