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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興站在裡面,激動看了一眼衛素瑤,「可算是回來了,叫我擔心一場。」

小鐵棍促狹道:「姐姐真是的,才認識一天,就擔心成這樣!」

秋興瞪他一眼,「素瑤是我領回來的。」也是她起先看中告訴惠嬪的。

小鐵棍只是嘻嘻笑。

秋興扶了衛素瑤,送她回屋,一路上不住問「沒事吧」「皇上沒說什麼吧」之類的話。衛素瑤只敷衍答過,回屋洗漱。秋興見她神色懨懨,便也訕訕道:「素瑤,你累了一天,好好睡上一覺吧。」

秋興在香爐中點了艾葉,放在炕尾以驅蚊,又幫衛素瑤把蚊帳塞好,備上一壺涼茶,吹滅了燈,自己歇息躺下。

雖然無話,但秋興聽到另一邊的人輾轉反側,便輕問道:「素瑤,還沒睡嗎?」

「太熱了。」

秋興默了片刻,忽然起身。

衛素瑤聽見對面窸窸窣窣一陣,黑漆漆的屋中有雜沓腳步聲起,接著聞到身邊縈繞一絲清香,很快,臉上迎來一陣清涼微風,一陣又一陣,不停歇的,她覺得渾身舒暢很多。

她睜開眼,密不透風的黑暗裡,只看見個半開的窗扇,透出一方窄長的邊緣明晰的白,像黑布上破了一個洞,除此之外還是黑。

她疑惑,好像穿越過來後,就再也沒在黑夜中看見什麼東西了,按道理,人眼習慣黑暗後總能窺見一點輪廓和影子的,她不免懷疑這具身體有夜盲症。

胡亂想著,思緒一會兒便飛到九天之外,開始沒有邏輯,開始沾到甜酣睡夢的門檻。

秋興的扇子一下一下輕緩地扇動,她一個手腕已酸了,便又換了另只手。

聽聞帳中之人呼吸逐漸綿長,她便扇得慢了些。

窗外蟲嘶,簾下月明。

秋興想起,在伺候惠嬪那拉氏之前,她也曾做過六年的閨閣小姐,夏夜熱得睡不著時,伺候她的丫鬟也這樣坐在床頭整夜給她扇風,那個丫鬟叫什麼來著,成玉還是成意?她總將那二人混淆。

他們李家那麼多人,她有四個哥哥,近百個名僕婦雜役,光是記一遍就要費好大心神。

每逢年節下,因父親李令皙是前朝禮部侍郎,又是江南名流,家中朋客更是絡繹不絕,詩畫雅物堆積如山。

可是康熙二年正月二十那日,一夕之間,李家連同前來拜年的親朋統共百餘人,全被處死、流放、發賣。

那麼大一個家轉眼就沒了。

那日四哥翩翩少年郎,穿著過年新制的絳色錦衣,司法官惋惜他,欲將年十六改成年十五,可改判流放,四哥卻仰天大笑,眼淚蓄在眼眶中顫,「父兄已死,我為何要獨活?」

她是他最疼的幼妹,六歲還不太懂何為《明史輯略》,何為大逆不道,只知道四哥是要拋下她了,再也不給她騎小馬了。

她在後面哭得聲嘶力竭,哥哥哥哥地喊。

四哥猛然回頭,雙目赤紅染血,兩行眼淚滾落衣襟,恨恨罵她:「誰是你哥哥,下人生的賤胚子,給塊糖吃就隨便喊人哥哥,哈哈,你想隨我李家陪葬,也要看你這身下賤骨頭配不配!」

她的嘴被方嬤嬤捂住,嘶啞聲音灌滿她耳朵里,「小姐,小姐,四哥兒是要你活下去啊。」

她是活下來了。

她和方嬤嬤、成玉、成意等一干人沒入滿人府中為奴,朱家、董家的那幾個小姐呢,好像被綁著帶走了,也不知是發賣掉了,還是怎麼樣了,她不敢想。

她因為自己做過主子,伺候人更加知冷知熱,分外體貼,加之生得樣貌溫潤風流,府上的大哥兒便想收了她,她萬死不從,撞得額上臉上都是血,大哥兒借了探望的由頭,一次次逼她,她拿剪子放在頸上才嚇退他,最後,還是二姑娘救了她,二姑娘正準備進宮,說她持重熨帖、潔身自好,陪著進宮合適不過,然而,二姑娘現在變了...

秋興手中的扇子懸在空中劇烈抖著。

許是沒了涼風入夢,衛素瑤又被熱醒,迷迷糊糊見聽到有人在她床頭啜泣,十分隱忍,抖得骨頭都在吱吱作響似的。

這聲音她非常熟悉,自己何嘗沒有在深夜這樣壓抑痛哭過?只不過成年後很少有了。

其時月掛中天,正好從窗戶外能仰觀其貌,差一點點就是渾圓,偏缺了一角,十分不美。月色皎白如銀,從窗中流瀉進來,可她依然無法借著這點微光看清秋興的姿態形狀。

但看不清也不要緊,她知道是秋興給她扇了大半夜的風,才讓她愜意熟睡一會兒。

衛素瑤心裡感動非凡,有種被憐愛和被關懷的溫存,有時候她覺得諷刺,在什麼都有的21世紀,她偏偏沒有親情和友誼,穿到這萬惡的封建社會的核心地帶,偏偏待她好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連帶今日受的委屈都被消解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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