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仿佛匯聚著凝珠, 她沒再像往常一樣躲閃,對上男人深邃的眸色。
熟悉又陌生的瞳孔, 她又再一次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以及剛剛摘書房外不小心聽到的對話。
隨著情緒一次次的崩塌重建, 翻滾的胃如炎熱的夏天坐在老式公交車內,身心具累。
指腹仍停留在身旁女孩發縫中,段聿憬張唇嗤笑,似有若無地重複著方才的話:「放過?我們之間都用得上放過兩個字了?」
「難道不是嗎?」沈清予望著眼前男人,呼出的嗓音止不住發顫, 她說:「二叔,你告訴我, 我們之間還能用什麼樣的字來形容?」
久違的, 段聿憬皺了下眉,寬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替女孩順著背。
他再次擁她入懷,刻意放低的聲音帶著不悅的警示:「清予,你先冷靜一些, 這話我當沒聽到。」
期兩天陸淑昭的話像是用刀生生刻在了她的心臟上。
「我很冷靜。」沈清予伸手推開他, 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這半年裡,你把我當什麼了?發泄情|欲的工具嗎?我就應該沒有一點自尊接受你的揮之即來嗎?」
儘管內心已經幻想無數遍, 可當真正說出口那刻,整個人連帶著指尖忍不住發顫。
她挪動著身子與男人再次拉開距離,瞧著眼前幾乎模糊的男人,顫聲說:「我們之間我永遠都是被動的,從一開始都是。段聿憬,我和程旭哲之間你敢說沒有插手一點嗎?那天暴雪在酒店那麼巧碰見,這不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嗎?」
段聿憬唇線繃直,冷聲問:「現在問這些,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沈清予幾近崩潰,可仍是在強撐著,「只是對你來說不重要罷了,而我就像你身邊可有可無的金絲雀一樣,就如你在書房裡所說的。」
氣壓低到極點,金絲框架泛著的涼意在這燥熱的夏季不斷蔓延。
段聿憬皺眉,指腹摩挲著尾指上的黑戒,低聲質問:「你聽見了?」
蜷著手指隱隱觸碰到手心快要消失的疤痕,沈清予哽著脖子,聽著男人這四個字煎熬地搖了搖頭。
「就算沒有聽見,你母親也會來找我,也會來侮辱我並且詆毀我的家庭!」先前遺忘的記憶落灰倒退,像是一層一層被迫一點點剝開。
她快要碎掉了,連帶著臟腑:「我沒有你們這些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精力跟你玩這些牢籠遊戲。」
沈清予起身走到另一邊,徹底將兩人距離拉開。
望著窗外搖晃的枝葉,她無聲吸了吸鼻子,回望著這些年悲慟的一生。
或許一切如那老爺爺所說,她在這世上,本就時乖命蹇。
「所以……放過我吧,你我之間原本就沒有感情,像我這樣無趣的人你身邊也不缺。這不堪的一切也該結束了。」她小聲吸著鼻子,緩緩轉過身看向仍在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矜貴孤傲的氣質,和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看什麼仿若都是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