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鋪子,關了大半,看起來還不如璞縣熱鬧。
「你以前來過華岩嗎?一直都是這
般蕭條?「柳鳳問道。
薛譽搖搖頭,有些疑惑,「未曾來過。可聽旁人曾說起,應當是比璞縣要繁華的。」
好不容易,見到個開張了的食肆,柳鳳和薛譽正覺得飢腸轆轆,便進店填填肚子,順便閒聊兩句。
「掌柜的,這縣裡怎麼如此冷清?」柳鳳點了些小菜後,和掌柜攀談起來。
掌柜警惕地看了一眼柳鳳,問道:「你不是本地人?」
柳鳳點點頭,「隔壁璞縣來的。」
掌柜壓低聲音,「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勸你們還是快走吧。」
「怎麼了這是?」刑警的直覺讓柳鳳瞬間來了興致。
掌柜嘆了口氣說道:「前段時間,死了個崑崙國人。在華岩做生意的崑崙國人本就囂張,這下更是肆無忌憚,將不滿發泄在無辜百姓身上。」
「出了人命,徹查便是,這些外邦人憑什麼在我宸國作威作福?縣衙也不管?」薛譽問道。
「管啊,但不是管這些崑崙國人。宸興帝親自下了命令,要求縣裡必須儘快徹查此案,給崑崙國一個交代。」
柳鳳冷笑一聲,雖說人命關天,是該徹查,可若死的是宸國的子民,只怕沒有此等興師動眾。
宸興帝還真是跪久了。
崑崙國是宸國北邊的遊牧民族,成化五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崑崙國侵襲宸國,宸國大敗,與崑崙國簽訂不平等條約,割讓了大片土地。
當年的都城鳳川府也被侵占,宸興帝與一眾朝臣因此將都城南遷至兩浙西路的臨州,臨州升至臨州府。
宸興帝沉溺享樂,遺忘歷史的屈辱,甘於臣服崑崙國,偏居東南一隅。
在他看來,連崑崙國人的命,都比宸國子民的命,要高貴些。
「不過死了一人,為何大家都不出門,這有何關聯?」
掌柜壓低了聲音,「驗屍的仵作和記錄的書吏,過幾天也死了。就連魏知縣……」
柳鳳心裡一咯噔,難不成魏知縣也死了?
聽到魏知縣三個字,薛譽忙問道,「魏天怎麼了?」
掌柜一聽有人直呼魏知縣名字,問道:「你們是他朋友?
「唉,魏知縣也是命大,被他娘子發現時還有氣。如今聽說還昏迷著,在家中養病呢。」
「所以啊,大伙兒覺得這案子蹊蹺,但凡沾點邊兒就要被殃及,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他是個好官,你們快勸勸他吧,別再盯著這個小鬼了,別把自己給搭進去啊!」
柳鳳抬手打斷了掌柜的話,「等等,小鬼?什麼意思?殺人兇手是個小孩兒?」
柳鳳倒是想見識見識,是什麼樣的小孩哥小孩姐,讓整個華岩縣聞風喪膽。
掌柜「嘖」了一聲,「小鬼!不是人,是鬼啊!」
第14章 第14章腳印(二)
有了這麼一出,柳鳳和薛譽也沒了什麼胃口,他們匆匆塞了兩口,便往魏天府上去了。
魏府下人本不欲將他二人放進府中,還是魏天的娘子鄭婉寧,親自到府門外將他們請進。
鄭氏有幾分姿色,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可這段時日焦心勞神,眼下的青黑色和凹陷的臉頰,還有那一抹淚痕,讓她多了一絲滄桑感。
「快快請進。我常聽魏天說起你二人,今日見到,果真不俗。」
「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可華岩縣出了事,魏天他……」
「魏知縣怎麼了?」
「他已經斷斷續續昏迷三日了,找了好幾個大夫看,都沒用。醒來時,有時清醒,有時卻說著胡話。」
鄭氏嘆了口氣,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要照顧他,還有這一大家子,一介婦人,實在是分不出精力去找你們。」
柳鳳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美女。
她安慰道,「夫人莫急,能否將發生了何事告知我二人?方才來的路上,我聽說,華岩死了個崑崙國人,吳仵作和劉韜也……可有此事?」
鄭婉寧命人給柳鳳和薛譽上了兩杯清茶,緩緩道來。
七日前,華岩縣康樂巷一處宅院中,發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是一名崑崙國的商人,名叫劉振。
他死在自己別院屋子的地面上,口吐白沫,七竅流血。
「吳仵作驗屍的結果是什麼?」柳鳳問道。
鄭氏搖搖頭,「我並不知曉,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些。聽說是中蟲毒死的,死時周身有幼童腳印。其餘的便不清楚了。」
「吳仵作驗屍後當日晚上,他與劉韜便被發現死於家中。同樣地,周身有幼童腳印。」
「魏天得知吳仵作他們的死訊後,悲慟不已。那日,他將自己一人關在書房內徹夜研究案情,我怕他壓力太大傷身,便煮了碗滋補湯端至書房,可門窗從內鎖住,怎麼拍門都不開,情急之下將門撞開,便見到魏天躺在地上,地上都是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