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保護你的。」薛譽說道。
柳鳳「噗」一下就笑了出來,「你?保護我?」
從來都是自己保護別人,忽然有一個人說要保護自己,柳鳳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薛譽見柳鳳取笑自己,有些著急,「我說的是真的。我雖沒有功夫在身,但總比你一介女子要好些。倘若真的有危險,你放心,我便是舍了這條命,也會盡力護你。」
反正,自己這條命,早該在十七年前,隨爹娘兄長和嫡姐一塊去的。
苟活到如今,若能以一命換柳鳳一命,倒也值了。
柳鳳笑靨如花,冰冷的雨夜也似乎沒那麼寒冷了。
「好!那就先謝謝你啦!」
柳鳳和薛譽備了一匹馬,即行啟程。
他們穿著蓑衣,任憑雨點子打在臉上。
「上馬!」薛譽翻身上馬,朝柳鳳伸出手。
雖然這是柳鳳第一次騎馬,可她沒有一絲猶豫,將手掌放在薛譽手心,稍稍用勁,蹬上了馬背。
馬兒跑得很快,黑夜裡看不太清兩旁的景致,加上柳鳳有些緊張,便只能聽見雨點砸下的聲音,耳邊呼嘯的風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這些聲音讓她想起了那個夢。
空無一人的崖頂,空曠又詭譎。
身後的薛譽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本刻意遠離的雙臂,稍稍靠近。
「別怕,我在。」
柳鳳只覺得周身被溫暖包裹,心裡的懼意還未完全升騰,便被壓了下去。
她埋著頭,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謝謝你。」
馬匹不遠不近跟著前方魏天的星火,雨也漸漸小了下來。
狹窄的鄉間小道忽然一拐,進入了一片竹林。
那竹子長得又密又高,將天空中的黯淡月色都遮擋了個乾淨。
魏天在前頭放慢了腳步,大概是覺得竹林中隱藏著什麼未知的危險。
柳鳳微微側身,對後頭的薛譽說道:「這條路好奇怪,魏知縣確定沒有走錯嗎?」
「嗯,不會錯。從華岩到邵州就只有這條路。過了這片竹林便好了。」
柳鳳點點頭,在心裡祈禱,千萬要早些找到馬騰飛,切莫讓林翔再犯下錯誤了。
就在這一瞬間,前面魏天的隊伍忽然發出馬匹的嘶鳴聲。
「這是怎麼了?」柳鳳一驚。
「走,去看看。」
馬匹又快步跑了起來。
等柳鳳和薛譽靠近魏天時,這才看到,魏天馬匹的馬蹄下,有兩具屍體,一具沒了頭顱,一具胸口有一處刀傷。
而屍體的不遠處,一輛馬車翻倒在地,落了一地的絲綢衣裙和金銀珠寶。
魏天看到他二人,已經沒心情去管他們為什麼還是跟了上來。
「這是……馬騰飛和李氏?」柳鳳問道。
應當是了,她回憶著方才見過的那幅畫像,和孤零零躺在一旁的頭顱長得很像。
魏天沮喪地下了馬,「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第23章 第23章腳印(十一)
現場被人攔了起來,眾人點起火把,將竹林照得通紅。
薛譽沒有帶背箱,只得粗粗查看了一番屍體。
「死者馬騰飛,男。頭頂無異物。雙目瞪圓,無異常。鼻腔內無異物。嘴唇張開,舌根無異常,牙齒完好。頭身分離,切割面在脖頸處,平整利落,當為致命傷。」
薛譽剝除馬騰飛衣物,在他身上還發現了幾處瘀痕。
緊接著是李氏的屍體,致命傷為胸口那一刀,深入心臟位置,從刀口判斷,像是頂端尖銳的窄長物造成。
驗完屍體,薛譽說道:「方才只是粗略驗了一番,還需將屍體帶回縣衙細細查驗。從驗屍結果來看,無法判斷殺死他二人的便是林翔。」
魏天搖了搖頭,「不對。柳鳳曾說過,她看見的孩童影子其實是皮影人,你們也在林翔的暗室中找到了皮影。你看看,李氏的傷口,像不像刻皮影用的刻刀造成的?」
薛譽閉上眼,腦子裡刻刀的樣子和傷口的切面緩緩對上。
他猛地睜眼,「不錯,是刻刀。」
「那馬騰飛的傷口呢?」柳鳳問道:「你覺得像是什麼工具造成的。」
「頭頸幾乎吻合,切割面平整,毫不拖泥帶水。像是……」
薛譽還未說完,有衙役稟告,「魏知縣,在地上發現了幾根斷了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