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用錢救回劉兵母親一命,自然是值當的。
二人回到暫住的宅院,幸好此處已交了銀錢,還不至於被人趕走。
有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柳鳳盤算了一下目前剩下的銀子,只夠二人日常吃喝六七日。
自己慣來以男子身份示人,也沒個金銀首飾之類的,否則還能典當了換點錢。
薛譽雖安慰自己別擔心,想要扛起掙錢的責任,可柳鳳不想讓他那樣辛苦。
過去薛譽從翠屏縣逃到璞縣,一路上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如今這形勢斷然是餓不死不假,但柳鳳曾答應過薛譽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想了一晚上,柳鳳決定自己給出去的銀子,自己掙回來。
第二日,她頂著個黑眼圈,花了點小錢買了筆墨紙硯。
「你這是要做什麼?」薛譽清晨醒來,發現柳鳳屋裡有動靜,推門進去後,見她正埋頭奮筆疾書。
「別看!這是我的傳世巨作,等我寫完,就有錢了。」柳鳳看也不看薛譽一眼,三兩句給他打發走了。
薛譽自然沒閒著,他出門在徽州的街市上逛了一圈,又找人打聽打聽,哪兒需要帳房先生的。
可惜,一無所獲。
也到了快用午膳之時,正巧路過一新開業的酒樓,名叫清軒樓。
掌柜的大氣,凡進店用餐者,結帳一律免五成。
薛譽在外頭瞧了瞧,酒樓共分上下兩層,裝潢典雅。
下面是大廳散座,上層是雅間。
大廳的樑柱上,掛著雅致的水墨畫。
有風景的,有鳥獸的,有美人的。
再一瞧,這可巧了不是?酒樓在招廚子。
外邊站著吆喝,看起來心寬體胖的應當就是掌柜了。
薛譽上前拱手抱拳,「敢問可是清軒樓的掌柜?」
掌柜停下吆喝,笑道:「正是。鄙人黃清軒,是清軒樓的掌柜。這位公子可是要用膳?裡邊請!」
薛譽指了指一旁的牌子,「在下薛譽,貴店可是要招廚子?我想試試。」
黃掌柜讓旁邊的雜役繼續吆喝,將薛譽領進廳內。
他上下打量著薛譽,有點不敢相信。
眼前的人瘦弱高挺,斯斯文文,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像是個傳統廚子該有的樣子。
「你?廚子?鐵鍋顛得動嗎?」黃掌柜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薛譽笑了笑,「掌柜的若是不信,我準備兩個菜,您嘗嘗?」
這會兒食客不多,廚房也空閒著,黃掌柜便應下了。
薛譽進了後廚,轉了一圈,大致對有些什麼菜心裡有了數。
「薛某不才,今日便做個爆炒鱔段和番茄雞蛋,如何?」
「沒問題。」
薛譽又開口道:「但我有個請求。」
黃清軒還未聽到底是什麼請求,便慌忙擺擺手,「那可不行,黃鱔你得自己殺。我們酒樓的廚子,採買、備菜、燒制,一條龍。」
他想給薛譽一個下馬威,文弱書生怕是手不沾血,連黃鱔都不敢殺吧?還請求。
薛譽在池子邊停下,看著靈活遊動的野生黃鱔,借了條圍裙,「自然是我自己殺。我的請求是,這兩道菜燒制好,可否讓我帶回去自己吃?」
黃清軒一愣,「哦……那倒是沒問題。」
只見薛譽站在池子邊觀察了一陣子,遲遲未下手。
黃清軒剛忍不住想嘲諷兩句,忽地一隻修長大手插進池水中,一下,兩下,三下,三條黃鱔已經躺在乾涸的盆里垂死掙扎。
薛譽在操作台邊站定,抓起一根黃鱔,將其頭部往砧板上一敲。
緊接著,拿起一把小剪刀,準確地將黃鱔釘在板上。
另又拿起一把短刀,迅速從黃鱔頭身交接處往尾部劃拉,黃鱔便被開膛破肚。
薛譽將肚內雜物一揪,再將黃鱔在清水中一漂,便殺好了。
如此這番,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就連後廚中那位胖胖矮矮的廚子王平,都目瞪口呆。
處理好的黃鱔切段,先下油鍋炸了撈出。
大蔥和蒜爆香,下鱔段爆炒,再用酒和鹽調味,最後少許澱粉兌水,大火收汁後起鍋,撒上翠綠的蔥花,爆炒鱔段便做好了。
別看薛譽瘦弱,可方才顛鍋的動作,又穩又快。
「黃掌柜,王師傅,嘗嘗?」
薛譽給兩位遞上筷子。
光聞到的香味就已經讓人忍不住咽口水了,更何況真切地吃進嘴裡?
鱔段外皮酥脆,裡頭的肉質軟嫩。
入口鮮香無比。
「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