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譽指了指心口,「沒事,就是腹部傷口有些疼,我可以忍。你去吧,破案要緊,我一個人可以的。」
「……你確定是傷口不是心口嗎?」柳鳳憋著笑。
薛譽愣了愣,緩緩將手移到腹部,捂著傷口泫然欲泣,「我沒事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去吧。」
「……那……我真的去了?」說罷便起身。
腳剛跨出門檻,身後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柳鳳轉回身。
薛譽滿臉無辜看著她,「你怎麼又回來了?快去吧快去吧,我沒關係的,還是黃知州更需要你一些。」
柳鳳嘆了口氣,鄭重地在薛譽床邊坐下。
她似哄小孩兒一般,手心放在他的發頂,指腹在額間輕撫,說道:「我和黃知州去州院獄審一審曲躍,很快便回來。文城也許會在,但我絕不朝他笑。還有,我發誓,這回絕不冒險。」
「你安心躺著,等會兒會有人來照看著你。」
薛譽眼皮忽覺得有些重,在柳鳳一下一下的輕觸中,緩緩閉上,他乖順地點點頭,鼻腔里發出嚶嚀聲,「嗯。」
*
黃尋江已經先一步去往州院獄審問曲躍。
等柳鳳趕到的時候,曲躍死氣沉沉的聲音在低聲訴說著另一個故事。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如墜地獄的故事。
李君和,生於書香世家,寫得一手好字,又善繪畫,卻不知從哪習得了一身浪蕩的性子。
他與玉瑤在雙河鎮相識不假,可他並非獨獨愛慕鄭玉瑤。
李君和愛慕的女子眾多,鄭玉瑤,不過是他池塘里一條姿色頗佳的魚,一條怎麼都撈不到手,讓人心裡痒痒的魚。
雙親去世後,李君和被帶到了徽州黃家。
而他那好哥哥黃清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年,鄭玉瑤的爹想將她嫁給有錢的劉姓老頭不假,黃清軒的爹給他下了迷藥也不假。
可當初黃老爺並非是要攔著黃清軒去救鄭玉瑤,而是他害怕,自己這個見色起意垂涎鄭玉瑤已久的兒子,指不定要在鄭玉瑤新婚前夜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後來,李君和和黃清軒二人發現,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個女子,竟然是同一人。
便謀劃著名將她從雙河鎮找到,又故意將消息透露給玉瑤的爹。
黃清軒本想著,如今自己成家立業了,能拿主意了,反正玉瑤的爹要的是銀子,那便給他些,將鄭玉瑤收為妾,豈不美哉?
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
鄭玉瑤的爹看不上黃清軒的家業,執意又給女兒找了個有錢的老頭子。
好不容易到手的大魚,可不能再落入別人的口袋了。
李君和和黃清軒一籌劃,決定由李君和出面,在玉瑤新婚前夜,將她救出。
二人假意出城浪跡天涯,實則是要將玉瑤軟禁在徽州郊外的一處莊子上。
從此世上再無鄭玉瑤,只有供李君和和黃清軒共同享用的美人。
那日,曲躍偷聽到李君和和黃清軒的計劃,左思右想,決定先李君和一步,將玉瑤救出。
當玉瑤發現救下自己的是黃家的廚子後,很是驚訝。
「我不能走,君和答應了要帶我逃走的。」
「你被他騙了。」
「我如何相信你?」
「你與他約的可是丑時初刻?」
「是。」
「如今還有一個時辰才到丑時,你想知道李君和現在何處嗎?」
玉瑤不說話。
「你跟我來。」
曲躍帶著鄭玉瑤在徽州城內的巷子裡走,終於來到了一間熱鬧的閣樓前。
不用說便能知曉,這是讓人流連忘返的溫柔鄉。
曲躍將她帶入一間屋子,隔壁熟悉的聲音響起。
淫靡刺耳。
「公子說今晚要干一件大事?說給奴家聽聽?」
「美人想聽,我還能不告訴你嗎?」
「城裡鄭家明兒要嫁女兒你可知曉?」
「聽說了。那鄭家家主真是好運氣,一個二個女兒長得都絕色。聽說這次嫁人的,是個私生女,叫鄭玉桃。」
「什麼鄭玉桃,她就是鄭玉瑤,當年嫁給劉老頭的,不過是個和她八分相似的丫鬟。」
「當真?有幾分相似,便已是絕色,那正主,可不是美得不可方物?」
李君和發出了垂涎又下流的聲音,「確實美。可惜啊,嫁不了,以後便是我一人的咯!」
「為何?」
「因為小爺我,和她約好了丑時初刻私會。等過了今晚,徽州城裡可就沒有這號人啦!」
「公子要和鄭玉瑤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