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案子,信息量太大,這小小的腦袋,都快裝不下了。
一個溫寧之死,牽扯出十九年前失蹤案,失蹤案又牽連到鄱陽湖一系列劫持案,而劫持案的根源,卻與燕州戰敗和術士欺君有關。
紛繁複雜的關係網中,難道就找不到一條可以深挖的線索嗎?
柳鳳愁得連連嘆氣。
怎麼剛到提刑司上任,還是皇上欽點的,就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若是這案子破不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別嘆氣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薛譽推門進來。
柳鳳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倒是精神好,還有精力做飯。
又一想,不對啊,人家可是薛將軍後人,怎麼能讓他幹這些粗活呢?
柳鳳「蹭」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罪過罪過。」
她將薛譽拉至榻上坐下,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薛公子辛苦了。」
薛譽雖然很受用,「薛公子?多叫幾句聽聽。」
但還是覺得不明所以,「你這是怎麼了?」
「貴為薛將軍的後人,以後做飯這種活兒,讓楊縣令給咱們找個下人來做就好了,何必您親自下廚?」
薛譽愣了愣,肩上的手被他捏住。
他沒有說話,微微轉臉,示意柳鳳停下。
「坐。」
柳鳳在身側坐下,「薛公子請吩咐。」
薛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的手從柳鳳腰肢處摟過,「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是普通人家,還是薛龐的後人,我就是我,是薛譽,是喜歡柳鳳的薛譽,一輩子都不會變。」
柳鳳靠在薛譽肩頭,垂下眼睫笑笑,「一輩子太長,以後的事,誰又說得好呢?只要你如今全心對我,就夠了。」
「怎麼會長?若是與你一起,一輩子太短,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也要一起可好?」
柳鳳直起身,捶打了一下薛譽的胸口,「越說越離譜,這輩子的事兒都說不準,還下輩子、下下輩子。」
「行了,不與你貧了。今晚吃什麼?」柳鳳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期待。
「隨我來。」
當柳鳳看到廚房裡的菜色時,肚子適時地叫喚了兩聲,「這也太香了,不愧是薛將軍的兒子。」
薛譽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差不多行了,這和我爹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會做飯。」
「你們都是會發光發熱、能揮灑汗水和熱血的人啊。只是你爹在戰場,你在後廚。」
「這叫什麼?如魚得水?」柳鳳指著一道小魚燉番茄興奮地問道。
「……」
「這個呢?鳥語花香?」柳鳳繼續指著另一道烤乳鴿問道。
「……」
「你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就是有時候人的靈感它是攔不住的。」
這話一出,不用猜也知曉,這菜的名字大概是沒什麼詩意的了,大約又是與案子有關。
柳鳳倒也不是排斥,只是每回都這樣,有些許語塞。
薛譽介紹了起來,「這道番茄魚,湯色紅稠,幾尾小魚在鄱陽湖現撈的,很新鮮,你嘗嘗。」
柳鳳夾起一條朝肚子嫩肉咬去,竟是滿腹魚籽。
「這道叫做案發現場。」
「?」
「你看這滿腹魚籽的魚,像不像那瓷缸中已經消失了的吃得一肚子滿滿當當魚食的小魚?這番茄湯底,顏色血紅,意指溫寧死於瓷缸中。」
薛譽繼續,「這道烤乳鴿,兩隻乳鴿擺出展翅飛翔的姿態,旁邊這堆是鴿子胸背部的肉。你說過這塊肉油脂少、口感乾柴,難以下咽,所以我今日將其做成了肉酥,你嘗嘗味道是不是好了些?」
柳鳳夾了一筷子,果然,滿口咸香,入口即化。
但她實在是想不出,這樣一道好菜,會有怎樣令人大跌眼鏡的名字。
「這堆肉酥,就像已經死去開始乾癟的屍體,鳥雀在身旁盤旋,只為嘗上一口。」
「所以,這道菜我起名鷙鳥食人。」
「打住。」柳鳳抬手,揉了揉眉心。
「薛譽。」
「啊?」
「你方才說的這輩子的事兒,我也要再考慮考慮。」
小情侶間的打鬧當不得真,薛譽笑道:「別啊,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今晚是,明晚也是。」
柳鳳啐了他一口,罵了一句「流氓」,兩人鬥著嘴,一頓飯便這麼吃好了。
雖然名字不中聽,但是薛譽出品,自然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