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懼,他害怕,他想快些從夢境中醒來。
可當他真的醒來後,血淋淋的現實卻告訴他,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如今他孤身一人,再無親眷。
黃尋江見柳鳳盯著馮安的畫像有些出神,拍了拍她
的肩膀。
「怎麼?認識?」
柳鳳搖搖頭,「認識就好了,還能早些抓到此人。只是覺得此人面露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黃尋江打趣道:「倒是沒發現,柳大人竟是個以貌取人的。」
時間也不早了,一切都安排就緒。
黃尋江安排了幾名武功高強的暗衛隱在暗處,馮安應當這兩日便會下手,成敗在此一舉。
鄱陽湖旁的宅院裡,薛譽斜靠在床頭,見柳鳳回來,忙問道:「如何了?那馮安可抓到了?」
「哪有這麼快?但也就這兩日了吧。」
柳鳳將黃提刑的計劃告訴了薛譽,但畫像沒辦法帶回,倒是不能給薛譽辨認一二。
薛譽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噩夢又包裹著他。
夢裡的山匪,獰笑著看向他,狂妄道:別白費勁了,你永遠都別想抓到我。
薛譽從夢中驚醒,這夢仿佛是個不祥的預兆,很快,提刑司便傳來消息,讓馮安給跑了。
馮安下手速度極快,當天夜裡,他就潛入了鄱陽縣縣令府。
原本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黃尋江安排的暗衛眼睜睜地看著馮安穿著夜行衣,如一頭大黑熊一般悄無聲息溜進了縣令府邸。
「通知提刑司,準備收網。」
當劍出鞘的那一刻,馮安看向轉臉過來那個與薛得信八分相似的臉龐,愣住了。
假薛得信從枕下摸出利劍,與馮安過招。
「你不是他!」
僅憑几下拳腳功夫,馮安馬上察覺了不對勁。
他啐了一口,「中計了。」
便猛地往一旁翻滾,靈活地從窗戶翻了出去。
隱藏的暗衛發覺不妙,紛紛現身,想要攔住他的去路。
可馮安夜不是吃素的,左閃右避,縱使身上被砍傷,卻也不戀戰。
不知是誰朝他射出一箭,正中右腿膝彎處。
本以為他吃痛,趁跪倒在地之時將其一舉拿下。
卻沒想到,此人當真狠。
對別人狠,我自己也狠。
他只是踉蹌了一下,興許有一秒鐘的吃痛,下一瞬,便出劍將腿肉外的劍柄砍斷,忍著劇痛繼續逃亡,直到消失不見。
「追!」
「他受的傷不輕,不可能跑遠,給我查!翻遍整個鄱陽縣查!」
「地上還有血跡,沿著血跡給我找!」
如此重要的部署,最終卻讓馮安給跑了,暗衛一個個氣得不行。
黃尋江亦是如此。
柳鳳在提刑司趴在屋門外,聽到一聲巨大的拍桌子聲,嚇得一激靈,身子都跟著顫了顫。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黃尋江發這麼大的火,他明明是個破案不急不緩之人。
也是,薛家滅門案,教唆溫寧和薛得信越獄案,溫寧失蹤案,溫寧被殺案……
一個人牽涉眾多案子,還是迄今為止唯一的突破口,忙了一晚上卻毫無收穫,擱誰誰不氣。
「你們怎麼辦事的?!」
「這麼多人抓不住他一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麼給我抓到他,要麼,你們也別給我幹了!」
「回……回稟黃提刑,我們搜了一夜,鄱陽縣都快被我們給翻了個底朝天,沒……沒找到啊。」
「會不會已經逃走了啊?若是已經不在鄱陽縣了,我們這麼搜就是白費力氣。」
黃尋江咬著牙從牙縫了擠出一句話,「就在鄱陽縣,繼續找!」
「是,是!」
「是!」
趴著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柳鳳往前撲了一下,只見昨夜與馮安交手過的暗衛,個個滿面愁容,疾步往外走。
還有人嘴裡小聲嘟囔,「快走快走,我快被嚇死了。」
幾人很快就離開了,黃尋江聽見屋裡還有動靜,「還不走,不想幹了是嗎?!」
他邊說邊轉過頭看向柳鳳,見到罵錯對象了,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柳大人來了。」
黃尋江也不多說什麼,他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一時間,屋子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地都聽得見。
柳鳳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黃尋江此刻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能儘快找到馮安的辦法,和馮安已經活捉的好消息。
終究還是黃尋江自己打破了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