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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病弱至此,卻沒有失去曾經從軍十餘年的警惕。

列昂·阿列克心知他在和自己說話,思緒卻沾在病房內兩人的對話上,被刻意壓在心底的記憶如潘多拉魔盒裝著的災厄,不受控制地飛出。

他想起漆黑的提坦之森,想起自己對準龍牙的脈衝槍,還有尤利西西傷心欲絕的臉。

遠征泰門的時候,好像確實有部下告訴他,阿緹琉絲陷入精神力衰竭,需要龍牙治療精神海。

自己是怎麼做的呢——他想起尤利西西因阿緹琉絲而死,於是便平靜地對著那最後一簇脆弱潔白的龍牙開槍。

那時,他是這麼以為的。

他以為尤利西西因阿緹琉絲而死,所以也親手斷送了後者的生路。

後來他才知道,尤瑞沒死,只是不得不終身纏綿病榻。

沒有多大區別——

冷酷的雌蟲平淡地想到——

但是有了基因藥劑,尤瑞就可以徹徹底底地痊癒。

而現在,阿緹琉絲反而要死了。

他想牽動唇角,徒勞了幾次卻是無用功,彼時,他沒有深思為什麼自己笑不出來。

伊桑離開後,步入病房的列昂並沒有坐下,他沉默地站在床腳處,仿佛審視般俯視著床上枯竭得只剩一把美人骨的阿緹琉絲。

由阿緹琉絲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精神觸絲在列昂精神力的壓迫下無精打采地躲在枕頭後,昭示著主人此刻忍受的巨大痛苦。

他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追逐了那麼多年的雌蟲,在他如此凋敝之時,列昂從容不迫地參與他的赴死,如他一心希望的那樣置身事外。

阿緹琉絲比初見時狼狽何止百倍,列昂卻比初見時高升何止百步。

他幾乎是無法自抑地回憶起與這個雌蟲的初見。

「在他的想像中,那些多夢的夜晚是他可以藏身的又深又暗的水潭。」黑暗的山洞裡,年輕的阿緹琉絲坐在冰冷潮濕的沙地上,這個星球上沒有月光,一旦日落,便陷入徹底的黑暗與冰冷。

對於這支突擊隊而言,這只是更深的絕望。

雄蟲上尉看上去卻很鎮定,在這個似乎註定死去的夜晚,在敵軍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他突然想起這句詩。

他雖是對著部下嘆息,卻並不指望對方回應。

借著整支突擊隊裡唯一一台還在運轉的機甲發出的微弱光芒,阿緹琉絲努力辨認著器官捐贈確認書——在所有能源斷絕的情況下,原始的紙質媒介反而最為可靠。

這台機甲屬於列昂·阿列克,一時風頭無兩的軍中新星,寒門的神話將軍。

「他知道時間如同他自己一般,不分晝夜地跑向他葬身的黎明。」雌蟲的聲音經過機甲傳音變得失真,阿緹琉絲側過頭去看,露出一絲笑意。

「我還以為雌蟲只對機甲感興趣。」阿緹琉絲略感詫異,出身寒門的列昂竟然對這位冷僻晦澀的短詩有所耳聞。

寫下這首詩的蟲族是一位荒唐的貴族,死於一場宿醉,一生也就只有這首詩,伴隨著他的生平在上層貴族中流傳。

「我也以為雄蟲不會對戰爭感興趣。」

「我來看你。」雌蟲冷漠的聲音將阿緹琉絲拉向現實,列昂站在床尾,俊美悍利,像一柄長槍。阿緹琉絲曾渴望將他握在手中,可如今只是自己被傷得體無完膚。

他感到很疲憊,腦中精神海翻湧帶來的痛苦讓他疲於應對。

他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終端,列昂的終端幾乎同時振動了一下。

一條備註阿緹琉絲·洛耶蒂·厄喀德那的訊息映入列昂的眼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底部是對方的花體簽名,阿緹琉絲·洛耶蒂。

阿緹琉絲心中不會再因為這個決定感到疼痛,他終於就此決定放手,在列昂已經前進到無需他再擔憂的高處時,他終於能就此放手:

「感謝您的探望,我與閣下的婚姻也許就走到這裡。」

對面的雌蟲動作一頓,緩緩抬頭認真看他,卻只在阿緹琉絲臉上看到自己從未見過的冷漠、疲倦與釋然。

這是值得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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