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俊美悲憫的雄蟲,再次露出他大貴族的一面。
美麗、柔和、漫不經心。
謝默司卻是笑著搖頭,不肯再說下去。
塞繆爾大帝並非壽終正寢,而是死於刺殺。
任何悲劇的結局,他都不願套在阿摩身上,哪怕只是一種否定性的假設。
此時的謝默司還不知道,很快他就會想起,這個令自己憐惜到不願將任何悲劇假想在他身上的雄蟲,曾經歷過怎樣的地獄,而自己又是如何親眼目睹悲劇的發生。
他輕巧地轉移話題,邀請阿緹琉絲在傍晚之際外出散心。
被他邀請的青年正低頭看著終端上的訊息。
這條訊息來自一個意想不到的雌蟲。
是威廉。
他已經脫離危險,生龍活虎地回到第七軍團報到,二十多年的臥底生涯,述職報告有的寫了。
這是阿緹琉絲的第一反應。
他漫不經心地往下划去,匆匆瀏覽了一遍。
大致內容是交代尤那達斯一些核心成員的處置下場。
原來諾瓦克沒說謊,他全家確實都被尤那達斯殺了。
但他本人對此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說是——威廉用的詞是「欣喜若狂」。
嘖,神經病。
傳道士基本都被槍決,而被他們劫掠的雄蟲雖然已經被救出,情況卻依舊不妙,需要接受長久的心理矯治。
這則訊息的最後,是一個意味不明的問題。
擁有著一頭紅髮的雌蟲問他,會不會有一天喜歡上紅色。
阿緹琉絲沒去糾結威廉是怎麼拿到自己的聯繫的,及至劃到最後,他靜靜看著這個問題,腦海里閃過漆黑山洞中,瀕臨死亡的雌蟲掙扎求生的面容。
他平靜地刪掉了這條訊息,沒有回覆。
這個雌蟲愛上了註定握不住的月輝。
雖然已經是傍晚,伊斯墨涅的街道卻依舊很熱鬧,這裡一年一度的勝利日即將到來,隨處可見已經掛上鮮紅旗幟的路燈。
勝利日是為了紀念伊斯墨涅之戰中的英靈。
這個節日的基調卻並非悲傷而是狂歡,這裡的蟲族將勝利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為了最終的勝利,盡情地載歌載舞、歡笑暢飲吧,因為所有的犧牲都會迎來美好的未來。
雖然是明媚的春日,習習晚風吹來依舊有著些許涼意,謝默司有意走在風吹來的那側,高大的身軀擋住涼風,他微微低頭溫柔地去看身旁之人。
走出莊園後,兩人就換上了平常裝束。
阿緹琉絲穿著休閒的夾克,裡面隨意搭了件淡藍襯衫,極富垂墜感的長褲勾出優越腰線,越發顯得身高腿長、年輕貌美。
謝默司則維持著一貫整肅的穿衣風格,內心隨意淡漠到極致的雌蟲,在衣著方面卻意外地嚴謹講究。
剪裁合體的西裝風衣展現出完美的肩背線條,襯衫扣到不影響美觀的最後一顆,馬甲西褲穿得一絲不苟,露膚度比阿緹琉絲還低。
一米九幾的身高,一眼看過去最顯眼的就是那雙長腿。
阿緹琉絲的目光被廣場上一種古老的遊戲所吸引,這是一種骰子競技遊戲,月桂廣場上已經圍滿了結伴的蟲族。
簡單來說,一人扔骰子選對手,另一人挑戰,規定時間內贏下六輪就可以取得冠軍,帶走獎品。
獎品稱不上多麼值錢,卻很有紀念意義。
是一枚猛獸牙齒雕刻的小小盾牌,只有拇指大小,工藝也很粗糙,僅能大致看出盾牌上刻了一隻狼頭。
這個盾牌在當地有獨特的名字——阿喀琉斯之踵。
寓意著勇士的唯一弱點。
阿喀琉斯是遠在嚴冬紀時,便被傳誦為強大勇士的雄蟲,是沒有被記載於正式史書之中的民間傳說。
阿緹琉絲的名字也是來源於他。
謝默司見他目光流連在那枚盾牌上,瞬間便明晰,於是開玩笑道:「去玩一玩吧,畢竟,不能讓你的弱點落入其他蟲族手裡。」
輕哼了一聲,阿緹琉絲往月桂廣場走去,很有信心地直接挑了最大的那枚骰子,這也意味著他的對手將是深諳此道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