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季新承不會在她提起童謠後,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起了這首童謠。
季新承緩緩點頭,他看著灶膛中跳動的火光。
「當時我沒太在意,後來我仔細想想,這童謠的前兩段,似乎都已經應驗……」
他說到最後,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用一首歌謠應驗未來,難免顯得有些兒戲,若是讓外人聽見,怕是還會嘲諷他們兩個有腦子有問題。
「若是這歌謠真的預示未來,」寧竹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那接下來豈不就是——」
「澇災!」
兩人異口同聲。
灶膛里的火光映照著兩張凝重的面孔。
洪水是嚴重的天災,不僅會沖毀道路房屋,還會淹沒農田,造成無數的傷亡。
季新承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是在哪兒聽見的?壁州城有聽到過嗎?」
聽見他這麼一問,寧竹頓時眉頭緊鎖。
「我是在原北縣和壁州邊鎮聽到的,壁州城倒是沒有聽見過。」
「邊鎮與壁州這麼近……」季新承的聲音沉了下來。
壁州城卻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這實在不應該。
寧竹心頭猛地一沉,低聲喃喃:「難不成有人故意故意為之?」
她腦海中浮現出宗成秋那雙總是笑著,卻讓人摸不透的眼睛。
寧竹抿了抿唇:「我們先別著急下定論,等明日我再去街上逛逛,問問有沒有人聽過這首童謠。」
「我和你一起。」季新承說道。
寧竹點點頭:「好,那明日我去城東,你去城西,在家中匯合。」
童謠里說的「七月末,九月初」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若是壁州城真的無人會唱,也未嘗不是一個突破口。
她想把事情弄清楚。
季新承點了點頭。
兩人剛說完,院外就傳來卞含秀夫婦歸來的腳步聲。
此時,壺中的水也燒開了,兩人止住了話題。
「明日再說吧,」季新承站起身,彎腰提起銅壺,「我先把水拎出去,你早點睡。」
寧竹應了聲「好。」
季新承走出灶房。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
寧竹在心中嘆了口氣,只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們的臆測。
她轉頭望向窗外,夜色已深,遠處的天空格外黑沉,就仿佛被無數的烏雲籠罩著一般。
——
翌日一早。
寧竹起床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今天似乎格外悶熱,甚至到了有些憋悶的程度。
胸口像壓了塊石頭,沒由來讓人心慌。
寧竹壓下繁雜的思緒,推門而出。
院中,封炎正抱劍而立。
見她今日破天荒地沒去練武,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肉餅攤子還沒開門。」
寧竹先是愣住,隨即忍不住笑出來。
她眼角彎成月牙,故意打趣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腦子裡只有吃的。」
封炎靜靜望著她,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嚯,還生氣了。
不過經過他這一出打斷,寧竹從昨晚就緊繃的心情倒是放鬆了些。
她朝少年招招手:「彆氣了,今日有事嗎?」
封炎搖頭,琥珀色的眼眸盯著她。
「跟我來,有事情交代你。」寧竹轉身朝院外走去。
封炎也沒問是什麼,跟在她身後出了門。
晨間的集市已經熱鬧起來。
寧竹在一家賣糖塊的攤子前駐足,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
她買了兩大包糖塊。
一早就遇到她這樣的大主顧,攤主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寧竹把糖分成兩半,塞進封炎手中。
「你就問他們有沒有人會唱這首童謠。」
壁州城不小,就算是花上一整天時間都不一定能逛完,更別說還要沿路打聽,寧竹打算請「幫工」。
封炎低頭看著手中的糖果,長睫掩去了眼中的疑惑。
他安靜地聽完寧竹複述的歌詞,忽然抬頭:「要是有人會唱,要我把他給你帶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