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些刮人。
不知怎地,宋欒樹覺得她周身都是破碎感。
他靠近她,聽到了壓抑又細密的哭聲。
這聲音很輕,若不是四周靜寂,若不是他靠近,很難聽出來。
他動作稍頓,俯身和她面對面,克制著用指背替她拭淚。
控制力道,越來越輕。
她眼眶紅紅的,一雙眼盈滿水光,蓄滿眼眶後溢出來。沒有其他的神情,只有平靜。
那一剎那,他心臟像被一雙粗糙大手狠狠地揪起,野蠻又大力。
其實他更想伸手,不管不顧的,沒輕沒重的,將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肩上,只是場合不對,又或者是身份不允許。
如果是從前,他可以大大方方抱她,可以捧著她的臉一邊笑話她,一邊捂住她的眼睛叫她不許哭。
可現在,令她傷心委屈的事,是以前最微不足道的事。
那個沈三的出現摧毀了她所有的安全感,包括他。
她只是看似沒有風平浪靜,其實敏感到把所有的委屈都要忍下。
他諸多顧忌,小心翼翼,所以只能用指背輕輕的從她臉頰掃過。
兩個人都沒說話。
最開始,她也只是想哭又好像達不到哭的程度,不哭又好像心裡不舒服,所以情緒不高。
可是宋欒樹一問她,她就有些繃不住了。
換做往時,戴昕媛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樣的落差其實沈溫瓷倒是受得住。
只是後面小舅舅單獨對她講的話,讓她覺得痛心。
小舅舅說,公公婆婆一直念叨她,家裡爸爸哥哥不在,就去找他們,高考分數出來了,舅舅舅媽也能一起幫著填志願,不用什麼事情都自己來。
他知道沈溫瓷的處境,卻只說公公婆婆掛念她。
沈溫瓷流淚,是因為恐懼,恐懼自己沒人愛。
宋欒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張卡,手伸到車窗外,靠近沈溫瓷的那隻手把人攬過來,她腦後的蝴蝶結和他的領帶在風中糾纏。
「沈溫瓷,看著。」
風速快,他的拇指和中指扣其兩端,如何緩緩鬆開,食指則抵住卡的正中央,支點不穩,那張卡搖搖欲墜,看得她心裡一緊。
她眼角還噙著淚,帶著鼻音,「你幹嘛,會掉出去的,到時候補辦又麻煩。」
雖然這樣說,可她不敢動,怕自己動了會真的掉出去。
「那就不要了。」他沉聲。
「…….」
風速不減,而宋欒樹已經找到了支點,那張卡穩穩的在風中被他用食指抵住。
「當你不怕失去這張牌的時候,你就能夠玩轉它。」
說到底,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