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原委,秋免卻沒有立即行動,他只是保持著隱身的姿態,在空曠的房間中淡淡出聲:「要我一次次去找你的話,倒數計時會大幅縮短哦。」
「……」
撫摸著窗欞的小池見英聽到這聲突兀的話語,恍惚如聖音灌耳,怔怔地停下了動作,卻也沒有急切地尋找說話的幽靈,而仿佛心領神會了那份無形制約,他關上窗戶,緩緩走向門口,第一次順利打開了那道沉重的門扉。
外面有什麼人,第三重夢境是否構造出了走廊中的景象,秋免不得而知,從他的角度,只看到了小池見英向前邁出的堅定步伐。
呼——
夢境如信號缺失般滋滋閃過幾幀幻影,爾後崩潰碎裂,重新回到了第二層世界。
「嘖。」「詩人」有一瞬不耐,但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倒數計時是什麼意思呢?分析不出的秘密暗號可真讓人好奇啊。」
「是嗎?看來談戀愛後偶爾玩起神秘學的感覺還不錯。」
「……」
「不過,這就是你要展示給我看的旅夢能力嗎?似乎十分謹慎,與你以往雷厲風行的風格相去甚遠。」「詩人」無言片刻,轉而笑道,「情深愈濃心愈懼,自束手腳畏遠行……「路人」,你在被他拖累啊。」
「對你來說,一直拖累下去不是挺好的麼,急什麼?」
秋免漫不經心地發出靈魂質問,完全不被「詩人」的說法動搖。
但他也並沒有輕視「詩人」的存在,秋免心裡清楚,他頭腦昏漲,還處於醉酒之中,與最佳狀態相去甚遠,而無論是藉機去現實世界中鬧事,還是在夢境空間中騷擾人造「衛星」,都是「詩人」曾經做出過的斑斑劣跡,正因如此,他必定要分出部分精力防備「詩人」的小動作,無法直截了當地解決桎梏著池見英的多重夢境。
不過……他也並非一個人在應對。
即便這個「夢中夢」明擺著是沖池見英而來,秋免也不覺得他會就此輕易崩潰,被迫經歷由他人構造出的夢境與自我沉淪有異,只要池見英仍舊懷有擺脫過往的念想,幫他脫離夢境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一句話語那麼容易。
「是麼……呵呵,那不知道這次『拖累』,你是否還能好整以暇地坐穩不動呢?」
「詩人」嗤笑一聲,再次組織起了第三重夢境。
色彩碎片從四面八方匯集起來,凝聚成了一間破落的廢棄倉庫。
倉庫中灰塵漫天,蛛網交織,到處都是零散堆砌的報廢籽料,還有幾台鏽跡斑斑的古早機器,叫人踏入都沒有落足的地方。
然而此時,除卻隱身的秋免和看戲的「詩人」,卻另有三個人堆擠在倉庫中。
為首的男子頂個圓寸,人高馬大,衣著髒舊斑駁,秋免從未見過。他從早就準備好的包里取出一條血跡斑斑的圍裙,系在身上,再隨意在地上的石頭上磨起了切肉刀,語氣輕飄飄的:「老闆,死後分屍100萬,活著凌遲200萬,你猶豫這麼些天了,到底想好怎麼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