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傅斯遇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收斂了眸底的情緒,神情淡淡地看向一臉苦惱的周晨光。
「蘇梨呢,她現在在哪?」
周晨光一愣:「啊?」
傅斯遇靠上椅背,周身持續瀰漫的陰沉似乎有所緩和,他甚至還有閒情拿起桌上裂成兩半的懸賞令進行觀摩。
周晨光完全沒搞懂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是什麼意思,說話的語氣都慢了下來:「蘇梨的話……她、她現在這會兒應該還在宿舍吧……」
隨著被撕成一片片的廢紙盡數落進垃圾桶里,他低沉的嗓音也擲地有聲地落在耳畔。
「帶她過來。」
***
穿過寬敞整潔的長廊,蘇梨眨巴著眼,乖巧地站定在周晨光身後。
周晨光拉開厚重的隔音門:「請進,老大在裡面等你。」
「好的。」蘇梨朝他點點頭,小聲地道了句謝。
周晨光有些恍神,想起找到蘇梨時,她在自己開口前先聲詢問傅隊長在哪,不由得咋舌,她不會誤以為是她想見老大,他才帶她過來的吧?
周晨光默默關上門轉身離開,心裡暗自犯起了嘀咕。
說起來,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雙向奔赴呢?
隨著門被關上,蘇梨也停住了腳步,不遠處的皮質沙發上坐著一道身影,昏暗的光線模糊了他面上的神情,但莫名安靜的環境還是讓她感到些許緊張。
一向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傅隊長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拘謹。
他側過身,面向蘇梨,臉上那難以捕捉的神情瞬時展現出溫和的笑意:「別緊張,過來坐吧。」
「好。」
傅斯遇靜靜注視著邁著小碎步朝他走來的蘇梨。
她換了身嶄新的長裙,蓬鬆的裙擺下是一雙纖瘦白皙的小腿,應該是洗了個澡,頭髮重新打理過了,長長的黑髮柔順地披散在頸後。
他突然想起她曾講給他的那個童話故事,玫瑰公主。
她現在的模樣就很像童話書里的公主,看上去無憂無慮的,與艱險的末日環境格格不入。
嬌花雖美,但實在柔弱,經不起半點摧折。
「蘇梨。」
他忽然開口叫她,語氣極為自然的關心她。
「膝蓋上的傷怎麼樣了?」
蘇梨一怔,下意識低頭,入目的是蓋住膝蓋的裙擺,於是又慢慢抬起頭:「好的差不多了。」
沒想到她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膝蓋,會導致後面接連兩天都走不了路,基本都是傅斯遇走到哪就背著她到哪。
想到這件事,蘇梨不免有些羞赧,下意識抿緊了唇角,所以當她聽到傅斯遇的聲音傳來時,她一時沒有理解明白意思,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傅斯遇仍是面不改色地看著她,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一絲疑惑,反問了她一聲:「怎麼了?」
這一刻,蘇梨好像才是那個無比荒謬的人。
她腦子有點懵,細長的手指抓著裙擺,遲疑著慢慢提了上去。
少女雪白的大腿像一團柔軟的奶油,蓬鬆的裙擺堆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塊倒扣著的奶油蛋糕。
沒有布料遮掩,隱隱透著一片烏紫的膝頭就這樣展現在了傅斯遇視線中。
看到她膝蓋上仍未褪去痕跡的淤青,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剛過來的時候,膝蓋疼嗎?」
蘇梨見傅斯遇只是擔憂自己的傷勢才會如此要求,心裡頓時踏實許多,神色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不疼的。」
她話音剛落下,傅斯遇單手撐在她身側,探身覆了過來。
高大挺拔的身姿如一座堅如磐石的大山,頃刻間就將嬌小的少女掩在了肅冷的山川中。
他另一隻手落在她膝蓋上,粗糙的指腹像磨砂紙片一樣按壓著她泛起青紫的淤青。
細密的疼痛像針扎一樣瞬間漫過全身。
「現在呢?」他低眸看她,聲音仍是平和淡然。
兩人離得很近,但因身高差距,只有他低下頭才能算是面對面的接觸,而這也稍稍緩解了一點體型差所形成的壓迫感。
蘇梨圓澄澄的杏眼浮起一層清透的水霧,聲音軟得像要融化了一樣:「……有一點點疼。」
她語氣中的委屈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傅斯遇像在哄一位無理取鬧的壞小孩,眸底沒有任何波瀾:「活血化瘀,好得快一點。」
蘇梨濃密卷翹的眼睫像蒲扇一樣落了下去,白皙的面頰上拓下兩道忽閃的陰影,眼底朦朧的水汽像破碎的光點散在她濕潤的眼瞼上:「……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