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脖頸後生出藤蔓,惡狠狠甩向孟懷珠,再看向他的眸子,赫然變作同施引山無差的暗紅。
孟懷珠心下一驚,連忙閃身避開,做足準備應對遲安的下一輪攻擊。
未曾想遲安的目標並非為她,待鹿賢仙尊讓開道,徑直撲向已然起身重新站回殷鍾郁身的施引山。
殷鍾郁一手撐腮,笑意吟吟看著兩人自相殘殺:
「這戲,便是要這般才好看。」
為了等他的微兒,他已經在此處耗費太多時間,腳下這些手下敗將根本無需他親自動手,實在無趣。
此下的施引山,鹿賢仙尊對上尚且吃力,更別提本身修為就遠落後於對方的遲安。
遲安腦後的藤蔓被施引山生拉硬拽著繞上手腕,將遲安砸到人群中,又將人給拽回來,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孟懷珠不忍直視,跨步向前要前去助遲安一臂之力,卻被殷鍾郁一句話定在原地:
「你若是不想你那小徒弟當場暴斃身亡,安生在一旁看著。」
好心請所有人看的一場戲,怎能有人不領情?
思及方才鑽入遲安額頭的那團黑霧,孟懷珠有所顧忌,猶豫著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握緊劍柄陰沉著臉。
瞧著與遲安揪斗在一處的那人,孟懷珠愈發覺得眼熟,稍一思索,不正是宗主的徒弟麼?
怎會變成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為殷鍾郁那魔頭喊打喊殺?
施引山如今徹底棄了劍,全靠一身堅無可摧的皮肉肉搏,每一下擊在遲安身上的招數,都裹挾著獨屬殷鍾郁的濃烈魔氣。
那魔氣一旦沾身,便是自愈力再強的修士,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緩過勁。
眼看遲安節節敗退,卻自始至終全然感覺不到痛似的,一遍又一遍爬起來,接著讓施引山一下比一下兇殘的拳頭揍得倒下去,頭頂上那位依舊看得津津有味,不少人蹙眉嘆息。
孟懷珠神情凝重,照這個架勢再打下去,遲安必死無疑。
「停。」
殷鍾郁出聲道。
施引山一手攥著遲安的衣領,另一手正朝著他的面門再擊下去,聞聲停在半道,緩緩收回手。
看著鼻青臉腫的遲安,殷鍾郁不由嗤笑。
這般低階的廢物也敢說喜歡玉池微?
他俯身將蝕月龕放在地上,任裡邊的蠱蟲爬向倒地不起的遲安。
「阿微喜歡吃活的,留他一口氣。」
第59章 殺身成仁 你不是要修無情道麼?
「鋥」!
一道閃著刺眼光亮的劍氣飛旋著從眾人發頂蹭過, 在孟懷珠行動前一步,將快速爬向遲安的蠱蟲劈成兩瓣。
散發著濃郁惡臭的苔綠色血水汩汩湧出,污染了一小塊地面。
殷鍾郁臉色一變, 抬頭向這劍氣的主人看去。
只見隋闕從容不迫地從殿門外款款走進,白衣皎潔如雪,同那張難起波瀾的臉一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便是這樣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樣, 無論何時何地, 都能輕而易舉引起殷鍾郁強烈的暴虐蹂躪心思。
那抹白愈是潔淨無瑕,他便愈是想要用旁的東西去玷污,能有多麼過分, 他就做到多麼過分, 最好是能看見隋闕痛哭流涕的樣子。
「是宗主……」
人群中有人低聲道。
翎清仙尊抬起眸,恰對上殷鍾郁笑意吟吟望過來的視線。
「還是叫你那乖徒兒給救出來了, 不愧讓是你我二人爭奪不休的『爐鼎』啊……」
殷鍾郁語氣感慨, 似乎對以往與隋闕間所發生的一切格外懷念。
他站起身,徑直想要朝隋闕走去,卻被跪倒在地面的一群人攔住去路。
殷鍾郁輕嘖一聲:「礙事」。
語畢, 原本烏泱泱一片,連帶著遲安、孟懷珠兩人,悉數沒了蹤影,不知叫他又丟進了哪處撕開裂縫形成的空間, 無聲無息。
見狀, 隋闕一記冷刀射向殷鍾郁, 握劍地力道緊了幾分,啟唇吐出幾個字:
「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我從未做錯,要改什麼?」
殷鍾郁依舊只是笑,瞬息間移動至隋闕身後, 重重一掌擊向最脆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