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說道:「我想和你相處一段時間,不用太長,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等我找到靈感的時候,我就會自然而然寫出來了。」等寫完這本書,他就準備自殺。
這個世界,並沒有任何讓他留戀的東西。寫作雖然是他的生命,但寫作本身,已經構成了對他靈魂的傷害。
女人沉默一會兒,忽然綻放一個嫣然的笑容。她點頭同意,躍躍欲試的表情,她說:「從來沒有人以我為原型創作故事。我很期待。」
男人也拿起來勺子喝了一口,問道:「怎麼,你很希望別人寫一部關於你的書?」
女人笑了笑:「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成為故事的主人公。很多事情現實不能發生,所以才寄希望於故事。這也是你從事寫作的原因,不是麼?」
男人一笑:「是。那就合作愉快。」他伸手。女人也遞過去自己的手,又白又細的手指,帶著冰涼的觸感。指尖相握。
「cut!」科波拉走了過來,臉上一臉興奮的神情。「太棒了,太棒了!」他興奮地臉都漲紅了。「你們真是太有默契了!第一次表演,還是即興演出,真的太完美又太自然了。」
他知道找艾波和阿爾搭檔是最靠譜的做法。看兩個頂級大神彪戲,是一種享受。
而且客觀上,兩人非常有默契,那簡直是融化到骨子裡、從靈魂深處生出來的默契。即使愛已經退潮,影響卻留在了血液里。
他替阿爾惋惜,艾波可以遇到下一個阿爾,阿爾卻無法遇到下一個艾波。
艾波是獨一無二的。她純粹、熾烈又明媚。遇到越多人,就越深刻意識到這一點。阿爾不知道,他最終錯過;而德尼羅知道,也抓住這個機會。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艾波,她只是普通的西西里鄰家女孩,而現在,經過了幾年的淬鍊,她已經成為一朵真正的玫瑰。
她鎮定自若,自成一派風景。一舉一動都是一副畫。
艾波轉過頭來,和阿爾撞上眼神。她唯一頷首,算是致意,便自然的轉過頭來,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如此平靜。
和阿爾剛結束的時候,她曾經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再見,會是何種形態?自己是何種表現?
她曾以為自己會哭,或者會很激動,但是——一切都沒有。
「服務員往攝影機前看了。不然這一幕直接用於拍攝都可以。」科波拉說道,「所以你們要再演一遍,如果好的話,這一幕場景直接就結束了。你們可以按照剛才的表現,也可以重新發揮。」
小成本愛情片,攝製組成員非常少,追求自然光照。一種對傳統模式的反派,科波拉作為新好萊塢電影的領頭人對片子自覺做出的探索。而這種探索,和傳統好萊塢模式是不同的。也正是如此,這一次拍攝顯得如此隨意。
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大導演。兩個傳奇級的演員。
這樣的組合,才顯得如此駕輕就熟。換做其他人進行拍攝,這樣的方法,就無法取得相同的效果。
艾波正用刀子在切羊角麵包。舉起來一小塊,吃到嘴中,唇上微微沾了一點麵包的碎屑。
她的頭髮隨意披在身後,並沒有經過化妝師進行打理。但是每一根頭髮絲都很美,顯得雲淡風輕。
阿爾的手舉起來,在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像以前那樣,自然地替她擦拭掉了唇上沾著的碎屑。
看到艾波略帶反感的表情,阿爾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突兀的舉動,他垂下手,淡淡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是我逾矩了。」
艾波擦了擦自己的嘴,轉過頭去,繼續吃那一塊羊角麵包。
阿爾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心裡有些悶悶的感覺。他和艾波自從坎城一別,這兩年再也沒有見過。他聽說過艾波的新戀情,法蘭西太陽阿蘭德龍,以及自己的好友羅伯特德尼羅。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他的內心毫無波瀾。他既然已經和艾波結束,艾波選擇誰是她的自由。
同在娛樂圈,消息就像風一樣傳得飛快。就算他不主動打聽,也總會有記者主動告訴他艾波的消息,比如艾波在羅浮宮拍裸ꔷ體照,他覺得這樣的艾波,倒是顯得有趣許多。不像一開始見到,顯得傻乎乎的。
科波拉找他出演這部電影,告訴他女主人公將由艾波羅尼雅出演的時候,他還有小小的期待。他無意和艾波再續前緣,但是,從職業角度看,他和艾波是好的合作搭檔。他欣賞她的演技,覺得和她一起演戲,是一種有趣的探索。
他對艾波是有歉意的。但他以為,也僅剩歉意為止了。他之前想過這個問題,如果這次搭檔,艾波依舊怨恨他。他該如何處理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