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吧。」
秦天縱垂眸看他一眼,將他按回了懷裡。
「再抱一會兒。」
*
翌日。
白花花的熱氣瀰漫,新蒸的米飯已經熟了,揭開蓋子,撲鼻的米香滿溢而出。
季月槐用木勺翻拌幾下,手心沾了些清水,抓起米飯細心捏合,用青竹葉包好後,蘸了蘸槐花蜜。
「給,新鮮出爐的。」季月槐將其遞給一旁眼饞巴巴的明珠,「小心燙,慢些吃。」
「好香好香!」
明珠將飯糰捧在手裡,開心地直轉圈圈,撥開竹葉後,使勁吹了兩口氣,然後咬了很大一口。
「好吃嗎?」季月槐笑眯眯地問她。
明珠沒空說話,只是使勁兒點頭。
季月槐自己也嘗了嘗,沒蘸槐花蜜,而是撒了些細鹽,也別有一番滋味。
吃好喝好後,季月槐收拾完,留了秦天縱的那份帶走,起身準備出門。
「哥哥,你要去哪兒呀。」
明珠眼疾手快地拽住他,滿臉不舍:「再陪我玩會兒唄,我表演舞刀給你看!」
季月槐摸摸她的腦袋:「抱歉明珠,我待會有事要辦的,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明珠悻悻撒手,嘴裡嘟囔道:「好,什麼事兒嘛……」
半晌後,日頭已偏西。
靈華齋位於城裡的繁華地段,來來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貴,偶有貴婦人以帕掩唇,討論著調養身子的藥方。
季月槐則駐足於朱紅的藥櫃前,饒有興致地讀著雕刻於抽屜上的藥名:「西域的龍血藤、南疆的紫玉參……都是難得的珍品啊。」
他來這兒是為了取染髮所需的草藥,可店裡生意太興隆,小二們忙的不可開交,季月槐便先四處晃悠著解悶。
過足了眼癮,他踱步至的銅鼎前,仔細地觀賞起裡邊千金難求的墨綠藥粉。
忽然,季月槐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
「……前些天的事兒,她臉都氣白了,又不好發作。」
「我也聽說了,為了攏住夫君的心,買了好些駐顏丹,也不知有沒有用呢。」
「哼,變了心的男人,要我就一劍劈了,留著作甚。」
「不過,我還真是好奇,那歌姬是有多美艷,能勾的人夜夜不歸家。」
「哎哎哎,你記錯啦,那不是歌姬,是個伶人!」
「嚯,真的假的哦,不會吧……」
季月槐唇角微勾,聽得津津有味,一時間忘了自己是來取藥的。
「……那伶人呀,不單單會唱些歌兒曲兒,他還會一奇技。」
「什麼奇技,不會又是那種跳起舞來蝴蝶環繞的吧?」
「非也非也,那招已經俗了,據說呀,他能以——靈燈伴舞!」
「什麼意思?」
季月槐在心底與那女人問出同樣一句話。
「字面意思!靈燈如螢火繞身,隨步而動,恍若天上人。」
「真有那麼神?可是修煉了哪門仙術?這伶人是哪座樂坊的呀,改天我可要去見識見識。」
「好像是叫……驚鴻里。」
「驚鴻里?沒聽說過呀,在咱們城裡麼?」
「不在,是在青雲峰的地界上呢。」
「真夠遠的,她夫君可真能折騰,為尋歡作樂不遠千里,三更愛東,五更戀西,定落得個妻離子散才罷休!」
驚鴻里。
季月槐輕聲念了一遍此名,暗下決心。
他要去探探虛實。
*
不過,要怎麼與秦天縱開口呢。
季月槐苦惱地嘆口氣,盯著池子裡游來游去的錦鯉發呆。
聽說,有個樂坊的伶人聲名遠揚,我想去湊湊熱鬧?
還是說,我想去青雲峰一趟,找李巽風他敘敘舊?
或者,我有親戚在那兒,年老病重,此番想去慰問慰問老人家?
不行不行,都很拙劣。
拙劣是其次,關鍵在於,秦天縱是絕對不會讓他一個人去的,定會說什麼也要跟著。
季月槐試想了下秦天縱聽到這些話的表情,更加確定了此事得從長計議。
由于思慮過深,季月槐當天晚上甚至做了個荒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