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用長袖掩起下半張臉,看著禹清池的眼睛成了月牙狀。笑過之後,他輕敲在禹清池額上:「不許議論本座舊事。」
禹清池佯裝吃痛,摸著額頭「哎呦」「哎呦」叫了兩聲,「打壞了怎麼辦。」
「本座根本沒用力,你這是要訛上本座了?」
禹清池嘻嘻笑笑,望著頭頂的滿月,沒再跟司珏玩笑,而是認真道:「話說……我們沒找到合適的客棧,住哪裡是好?」
「斷塵居。」司珏幾乎想都沒想就說出這個地方。
禹清池從未住過斷塵居,被囚進去的不算,所以問:「我住那裡,好嗎?」
「你需要提前適應適應環境,以後還要留在斷塵居伺候我。這是一份美差,你大可不必聽著要伺候本座就像賣身為奴一樣,露出如此難過的表情。本座一向待人很好,做我侍女,那些續命大補的丹藥你可以隨便用。」
聽到最後一句,禹清池眼睛亮了亮。
司珏覺得禹清池很有意思,若是她聽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兩隻眼睛就會泛出盈盈的亮光。不過更有意思的就是在這個時候潑一盆涼水:「畢竟你活的久一點,也能多伺候本座些時日,換了人總歸沒舊的好用。」
然後司珏就盯著禹清池眼裡的小亮光慢慢暗下去,直到兩隻眼睛都寫著「生無可戀」。
司珏揮手召開瀲光鏡,禹清池乖巧地跟進去,一瞬間後兩人就到了斷塵居。
禹清池始終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可使勁回想卻想不起來,也就作罷。
司珏說這個時間靜沉已經在他的小暖閣里睡下了。
既然如此,禹清池只能煩請司珏給她安排個住處了。
司珏尋思了一會兒,這斷塵居是沒有第三個人的住處的。
禹清池倒沒那麼講究,直接道:「要不我去靜沉的小暖閣里擠一擠,我瞧著那邊很溫馨的,小靜沉應該也不會介意。」
她朝著不遠方一抹立在樹梢的昏黃亮光指去,那裡就是靜沉所住的暖閣。暖閣依樹而建,像個小樹屋,順著梯子就能直接從窗戶進臥房。多日不見,她還真有點想小靜沉了,把他叫醒徹夜聊個天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怎麼不說與本座擠一擠,本座也並非如你所想的那般介意。」司珏道。
禹清池提起一口氣,跟司珏擠一擠,別說什麼男女大防。就算沒這個大防,跟他住一起,她也保管一晚上大氣都不敢出。
「打趣你的,自己睡。」司珏拂袖往斷塵居里走,「你在偏房打地鋪。」
第80章
「在偏房打地鋪」幾個字如此冰涼刺骨,禹清池
覺得跟著司珏回斷塵居就是錯誤的決定。
幸而偏房被靜沉打掃得乾乾淨淨,再者斷塵居是福靈寶地,在地上睡也不會有什麼蛇蟲鼠蟻爬過來咬人,禹清池還是能將就下去的。
禹清池將錦褥矜被鋪在偏房地上,和衣躺進去,不出半柱香,房間裡就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睡到半夜驀然醒來,她終於想起了自己忘記了什麼——扶雲舟還等著她和司珏的傳令呢。
但她困意太深了,隨後便安撫自己一句:扶雲舟又不是傻子,這麼晚了,肯定找到地方睡覺了。他一個大人,身上還有銀子,難不成委屈了自己不成。
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禹清池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時,司珏已經在斷塵居外喝茶了。她口渴得緊,湊過去向司珏討要一杯茶水。
司珏份外大方地倒出一杯茶來遞給她,看著她頂著一頭炸毛的頭髮,將茶水一飲而盡,笑盈盈地問:「昨晚睡的可好?」
「好得很。在斷塵居里一點雜念也沒有,況且也不用擔心有鬼找上門來。尤其是聖尊大人為我精心準備的錦褥矜被柔軟極了。」喝完茶的禹清池清醒不少,她扯著嘴笑笑,然後就在司珏旁邊坐下來,探出手去在司珏跟前的茶桌上摸了一個果子塞嘴裡。
「鬼鬼祟祟做什麼,這本就是給你吃的。」司珏歪頭看向禹清池,「是靜沉聽說你來了,硬要將自己珍藏的點心拿出來招待你。」
禹清池吃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就像是一隻倉鼠,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一半,她勉強張口說道:「小靜沉最好了。」
「本座收留了你,本座不好嗎?」
禹清池語塞,要不是他挑三揀四,她現在應該在客棧床上醒過來了,還能溜達到外面吃個早飯,更不會把扶雲舟一個人落在慶州。
想到扶雲舟,禹清池順便問道:「聖尊,我們把扶雲舟一個人丟在慶州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他這麼大的人了,就應該習慣一個人獨處。」
「是,英雄總是獨行。」
「你覺得他是英雄?」司珏抬抬眉毛,神色中藏著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