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只是沈硯白隨手打出的咒印她應對起來就已經如此吃力。
沈硯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禹清池,在他面前禹清池就像一個隨手可以被捏死的蟲子。
禹清池明白對付沈硯白不能用靈力對抗,她雙手結印,而後食中兩指放在指尖捻決。
第100章
沈硯白看到鍾寄靈的身影無限放大,映射出層層的重影。在這些重影中,他看見了一襲陰陽道袍的禹清池。她的模樣與十五年前別無二致,仍是那麼傾國傾城,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再也找不到一絲愛意。
沈硯白有一瞬間晃神,他咬緊腮幫上的肉讓自己始終清醒,從牙關擠出一句:「班門弄斧而已。」
禹清池勾動嘴角,手上再次結印。
沈硯白髮現周遭一切突然定格,所有人都像印在畫中,隨後這幅畫慢慢泛白,最終讓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漠白之中。
沈硯白使了一個清心咒,想要破除幻影,回到真實世界,然而無論他念多少次咒決都無法從漠白中脫身。
他緊閉眸子,晃動頭腦,用最原始的辦法讓自己清醒,卻在睜眼瞬間看到四面八方走過來的禹清池。
「沈硯白,那日鎮魂殿的一場獻祭,真是一場好戲。」禹清池面無表情,說這句話時無悲無喜。
沈硯白瞳孔倏然放大,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在一瞬驚措後,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死了,十五年前是自己親手把禹清池的三魂七魄封於鎮魂殿。可是鍾寄靈又怎麼會知道?
他在腦子中迅速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緣由,那就是——鍾寄靈投入了太極宗,柳穆北能不惜重傷也要護她,說明她是柳穆北的得力幹將,所以鍾寄靈從他口中得知些什麼也
是實屬正常。
他竟然被一個靈力低微的女子設下的低階陷阱愚弄至此,可笑。
沈硯白懶得費功夫,他抬手要捻決破境而出,卻在破鏡時發現自己的手怎麼也抬不起來,他居然被定住了。
他的身體仿佛不是他的身體,抬眼看去,在他對面幾步之處,有另一具與他一模一樣的身體,他所有想做的動作都映射在那具身體之上。
當他想拔劍,那具身體就會拔劍而出。
當他想結印,那具身體也會結印。
就像一面鏡子,折現出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沈硯白想不明白,這種低階的幻術,為何能將他困在其中。
「此術法名為陰陽奇幻術。若你在看到虛渺元尊出現時全無波瀾,沒有一絲驚恐,便很容易破鏡而出。可一旦你有了情緒,就會陷入其中。」禹清池將身體融匯為一人,以生前的模樣出現在沈硯白眼前。
她衣袂翩翩,活靈活現,唇色如噙了血一般的紅。在這唇齒間,吐露著冷冰的話:「不要白費功夫,這裡貌似幻境卻不是什麼幻境,而是你內心的陰陽兩面。在這裡,只有你真實而陰晦的一面可以活動自如,而你苦心經營的虛假軀殼是驅使不了的。」
禹清池微微錯身,望向鏡中與沈硯白長相一樣的身影。那個身影直勾勾地看著她,眉宇間正氣全無,俱是厲色與狠辣。
「沈硯白,這才是真正的你,面具戴久了,連自己都騙過了吧。」
沈硯白想扼住眼前人的喉嚨,卻發現只有對面,也就是鏡中之人才能動作,嘗試數次無果後便也只能停手。
沈硯白任由禹清池在他周圍踱步,腦中琢磨著破解之法。此幻境存於他內心,他雖一時破解不了,但對方也完全不能傷害他一分一毫。
他不明白,鍾寄靈費這麼大功夫就是為了將他拖進來耗損他幾分心智?
「沈硯白,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必再想方設法瞞天過海。方才那些屍體是你用傀儡術驅使的吧?就像當初在方家家宅里用牽絲傀儡術操控方家小姐一樣。」
沈硯白表現默然,然而只要在他的內心世界有一點微妙的波瀾,便可以映射在鏡中人臉上。
禹清池看著鏡中陰面的沈硯白,在他的神色間發現了些許被戳穿後的緊張,這也是他的破綻。
禹清池乘勝追擊:「既然修了傀儡術,且在我面前施展過。那修習別的邪術也就不足為奇了。福寧縣的孫文賓獻祭他的師弟徐青衡,將整座城池變成一座鬼城,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陰面的沈硯白放肆狂笑:「你知道又能如何?便是我親手造了一座鬼城出來為我所用,你又能如何?誠如柳穆北知道禹清池是因何而死,現在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被我打的站都站不起來?」
說到柳穆北禹清池眉頭緊簇,怒火呼之欲出。
沈硯白見狀,放肆挑撥:「柳穆北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他貴為一宗之長,而是我念在他是虛渺元尊的同門之宜罷了。他算什麼東西,只要我動動手指,我就能讓他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在這個世界。」
「可是,你不覺得這十五年來,柳穆北活在折磨痛苦裡,說的話沒人信,想報仇卻沒有能力,甚至在我的運作下隨時會成為眾矢之的的樣子,更讓人覺得可悲可笑嗎?簡直是無聊乏味時最好的消遣物!」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