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舟與禹清池和司珏朝夕相處,他知道他們的為人,在他心裡司珏可能因為魔氣而不受控制,但禹清池卻不會為了自己能與司珏在一起的欲望,而枉顧天下,讓司珏以半魔半仙的身份留在這世上。所以,就算禹清池回來,也只會選擇等司珏從青銅鼎回來重聚,而非不讓他離開。
扶雲舟道:「我相信,虛渺元尊回來反倒會讓聖尊更心無旁騖地去青銅鼎。」
「你相信?」木青海當即反駁了扶雲舟,「你說話有幾斤幾兩重?」
禹清池若和司珏重聚,司珏沒了牽絆,更是誰也管不住他們了。此刻他們還能憑著司珏對殺害散仙的愧疚心逼司珏就範,要是不一鼓作氣,只怕以後人人都夜不能眠。
司珏深吸一口氣,沉重地說道:「第一,我並沒有因魔氣失控殺無辜之人。第二,我只想見我妻子一面。」
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尊,如今被這些人所逼,神色中儘是無奈,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軟弱過。若不是擁有禹清池,若不是為了禹清池在乎的大義,他當真只想一走了之,再不與這些愚鈍之人多費口舌。
「柳穆北!將清池還給我吧。」此去不知多少年,若不對禹清池有番交代,而是不告而別,漫漫時光他不知她會如何難熬。說時,司珏的話語中已經帶了懇求。
柳穆北遲疑,禹清池和司珏並非只是天下的二尊,更是他的師妹和妹夫,再說了司珏救了禹清池和黎川澤,對太極宗更是有再生之恩。
他從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他也為他們夫妻分離感到心疼。只是,比起司珏他更擔心禹清池。
他理解被人誤會,無處可說的那種無力與難過,司珏今日所為或許是被誤會,但司珏身負魔氣也是事實。他不可以因為一時心軟,讓禹清池和一個隨時可能墮魔的魔頭在一起朝夕相處。
所以,無論他信不信司珏殺了那些白衣散仙,他與在場的人目的都是一樣的,他想讓司珏儘早順利進入青銅鼎,這樣他就安心了。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他也不外乎此。
柳穆北的目光堅定了幾分:「聖尊早晚都是要入鼎的,早一些去便可更早與我師妹團聚。」
司珏嗤笑一聲,眸中儘是苦楚,只是他如今已經不是那個簡單的少年,不會聲聲力竭地去證明自己的冤枉。他揮手招來斂光鏡,「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找她!」
他緩步朝著斂光鏡走去,在他看來誰也不敢攔他,誰也攔不了他。
誰想在他一隻腳踏入斂光鏡時,突然在斂光鏡的右前方撲過來一個人,在撲向他的同時,還大聲喊道:「聖尊,難道要枉顧我們所有人的央求,就這麼逃了嗎?」
第170章
「逃?」司珏只覺得這個字好笑,他側身躲過那人,卻不料這人狗皮膏藥似的纏上來,抱住了司珏的小腿。
「聖尊!七個人死在你劍鋒下,你難道不該有個交代嗎?」
司珏低頭這才看清,說話的這人面生極了,年紀看起來尚小,只著了白衣,不屬於六門之中任意一門,應也是個在此修煉的散仙,或許是久不出世,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才對他做出如此滑稽的事。
司珏一時被牽制,又見眾人跪倒一地,孜孜不倦地求他入鼎,頓時心煩意亂。但想著這小散仙也只是認為自己在為同袍伸張正義,並沒壞心,且無意得罪他,便沒動用靈力,只是伸手將牽制自己的小散仙抓起,推他一把,將他甩開罷了。
隨後,司珏準備動身再走。卻聽人群中咿咿呀呀地喧譁開來,突然覺得不對勁,再看去,剛才被他推開的小散仙撐著身體攤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口吐鮮血,被推的胸口處還有黑氣不斷湧出。
司珏驚詫,不明剛才剎那間發生什麼,他快步過去,那小散仙卻突然抬手用食指指向他,他還來不及問什麼,那小散仙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斷了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剛剛還看到小散仙在斷氣前嘴角輕揚起一些。
司珏瞬間如墜冰窟,剛剛發生的一切在眾人眼中是什麼樣子,想都不用想。他抬起手,看著骨節分明的手掌。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那樣推了這年輕人一把。人怎麼會!怎麼會死在他面前!
只是現在一切都死無對證了。
頓時,方才跪倒一片的仙門眾人互攙著站起,退到司珏三丈之外。他們惶恐,驚駭,還有憤怒。
「聖尊!他...他不過是個不知事的孩子,為同在此修煉的道友出頭罷了。就算有錯,也不是大錯,聖尊不該將人命視作草芥,如此輕易便殺了他!」木青海惶恐道。
金若渝從震驚中回過神,「起初還對聖尊殺人一事存疑,如今聖尊還有什麼可說!」
事情的發展儼然不受控制了,司珏此刻像個無助的孩子,他連退兩步,想到剛才小散仙嘴角的那抹笑意,仿佛明白了什麼,他指向斷氣的小散仙:「本座是被他陷害!本座分明沒有動用靈力,只是順手一推,何至於將人殺死!本座是人不是獸,修道多年,怎會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又怎會失手將人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