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追得氣喘吁吁,扶著石頭砌成的月洞門盯著那個賊快的影子罵:「你看看你哪裡有太子樣子?!……」
一轉身,差點被堵著。
羅逾捧著一塊潔白的手絹站在她身後,笑道:「聽不見啦,都跑這麼遠了。你擦擦汗?」
楊盼氣恨地背著手不肯接:「用不著。」
羅逾收了手帕,又說:「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呢。」
楊盼依然道:「用不著。」
羅逾溫和的笑臉凝重了下來,見楊盼甩手要走,一伸手把她的手腕拉住了,旋即拉著她一轉,楊盼身不由己隨著旋轉,再停下步子時,羅逾已經堵在月洞門口,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我特意找了由頭在這裡等你,今日就是得罪你,我也得把話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很久沒有搞古文了,話說這個檄文的片段,其實也是改寫的。。。
☆、第三十一章
楊盼的手腕被握在他溫暖的掌心裡, 她遲疑地看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竟然忘記了抽出。
羅逾大概也感覺到窘迫,自己趕緊撒開手, 打招呼說:「對不起,我心急了,冒犯你的話, 一會兒隨你怎麼打我, 罰我。」
楊盼咬牙忍住泛上來的異樣感受,低著頭不願意看他的眼睛,刻意用毫無情緒的聲音瓮瓮地說:「你現在心急, 我能理解你。你不想離開西苑,所以覺得我是故意在作弄你,是不是?」
羅逾倒是第一次看見楊盼有這樣溫柔誠懇而善解人意的樣子,倒愣了愣, 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的族人都在西苑住著,我一個人搬出去住在廟裡,孤苦伶仃, 也無法再繼續讀書習武,實在是無妄之災。懇請公主體諒!」
他唯恐楊盼還是在為她的貓狗任性妄為, 又加了一句:「公主懷念自己的貓和狗,只要你願意, 可以隨時來看。臣也一定盡力照顧好它們。以後若有轉圜的機會,臣再替公主懇請皇后就是了。」
楊盼抬頭笑道:「讓你和李耶若在一起,不好麼?不然, 一個人出去了一個人在西苑,彼此怎麼打商量?」
羅逾的臉像褪色一樣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竟然好一陣沒回答得上來這兩個尖銳而嘲諷的問題。楊盼看著他白皙的脖頸上,尚顯清嫩的喉結上下滑動,好一會兒,他才喑著嗓子說:「你是不是誤解我什麼了?我跟她……」
他抬起眼睛,幾乎是斬釘截鐵地對她說:「我和她,什麼都沒有!」
楊盼乘勝追擊:「咦,你們都從西涼來,一個是郡王之女,一個是右相之子,說不定是髮小,說不定還是青梅竹馬,不過,你還想有什麼?」
她對他一肚子的氣,一肚子的怨恨,一肚子的殺身之仇,之前一直沒有用言語刺激他的機會,現在終於有把情緒一瀉千里的機會,她務必尖刻地說:「好笑了!莫非是情人?」
羅逾一下子把她頂在月洞門邊的石牆上,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楊盼對上一世那個最可怖的鏡頭還心有餘悸,此刻無法動彈、無法呼救,他們倆被當做影壁的假山遮擋著,在外書房伺候的宮人遠遠地也瞧不見她,她頓時冷汗都快下來了,心裡暗道:糟糕!糟糕!不應該激怒他!
楊盼「嗚嚕嗚嚕」地掙扎著,又掙扎不開,想著自己籌謀了那麼久,居然一個不仔細要死於非命——比上一世還要死得早——心裡那是既不甘,又害怕,隨著背上冷汗一起滲出來的,還有控制不住的熱淚,她眼睫毛一眨,頓時被眼淚沾濕了,長睫垂下來,圓眼睛水濛濛的,羅逾的手不覺就鬆了些。
「公主,你聽我說。」羅逾低聲開口,話音裡帶著點顫抖,卻是懇求的語氣,「李耶若包藏禍心,我不想被她卷進去。但是我不知道陛下對她的想法,我也不敢貿然對陛下諫言,只求公主先聽一聽,若是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再幫我提醒陛下,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