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依然凜冽,剛剛下過一場春雪,地上還積著殘雪,照到陽光的地方雪化了,陰處仍然一片銀白。
王藹接到皇帝的密旨回建鄴述職,在臨行前少不得再仔細巡查一番,雍州城牆厚實,牆外有八處軍營壁壘,森嚴穩妥,里外的士兵士氣高昂,糧倉的糧食也堆放得滿滿當當的。他鬆了一口氣。
在黑水河邊,恰見羅逾在柳叢間踱步,這一冬下來,少年的皮膚似乎粗糙了些,但一點都沒有變黑,顯得稜角剛硬得多了,倒是他抬眸時,目光既清且澈,還是那麼安詳。
「羅郎君,賞柳?」王藹問。
羅逾對他拱手,笑著說:「只有芽苞看,不過,風沒那麼刺骨了,春天是到了。」
王藹接到的密令里,叫他可以把羅逾一道帶回來,但是皇帝既然說得沒那麼肯定,王藹就一點不想讓羅逾回到京城,有見到楊盼的機會。
王藹想了想說:「入春事情極多,譬如檢點糧倉,要一袋一袋認真翻曬,免得米麥發霉。城外有屯田的士卒,也要催著他們春耕,免得有些個懶蟲,還惦記著過年裡喝酒賭樗蒱,不能自拔。你既然是軍中參事,這樣的事應該也是願意做的吧?」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地盯過來。
羅逾拱手道:「明公客氣了。卑職既然為大秦朝廷辦差,自然聽從吩咐。」
王藹點了點頭,過了幾日,便打馬回建鄴了。臨行前,他還不忘暗暗吩咐幾個親兵,要好好盯住羅逾。
主帥一走,軍隊裡到底是要輕鬆很多的。羅逾吩咐他們檢視米麥,翻曬一下糧倉最下頭的糧袋,他們笑嘻嘻打哈哈:「哎呀,太陽也不很烈,曬也沒有用。歇兩天,歇兩天,等真正有了大好太陽,咱再忙不遲。」
羅逾又不是正主兒,說了幾遍不聽也沒用,加之他也不強硬,只能嘆口氣作罷。
大家又看他去城郊外催促屯田士兵春耕,今天催這家,明天催那家,有的還理一理他,有的瞪眼睛吼:「你他媽是誰褲襠里鑽出來的?老子要睡覺怎麼了?」
大家暗地裡笑這少年執拗得有趣,當門碰了釘子還願意跑二趟三趟……最後,連他的幾個親兵都懶得陪他了,他們互相道:「上次來了幾萬大軍他都沒跑,這次太太平平的會跑?」
羅逾確實沒跑,他騎馬最遠走到了山嶺腳下,那裡土地最瘠薄,士兵們沒幾個肯種,寧可田荒著長點野葵菜。當天,他也回來了。
只是無人知道,那片荒蕪的山麓下,有幾個皮膚白皙、鼻樑高挺的鮮卑人,打扮得商賈一樣,見到羅逾策馬而來,就遠遠地下馬等候。
及至見面,他們一句話不說,先是派了四個人,在來時的路上和山麓四周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羅逾昂然騎在馬上,靜靜地等他們檢查完了,才用鮮卑語問道:「一切安好?」
那幾個人全數在馬匹足邊朝他單膝跪下,用鮮卑語回答:「一切安好。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大家的溫情真把我感動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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