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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都是舉杯,高高興興地喝酒。

三朝宴飲, 第四天就要送李耶若出嫁。

比照著北燕給的聘禮,南秦給的嫁妝也是極為豐厚的:除了陪送李耶若私人的首飾細軟外,還有成車成車的絲帛,成車成車的瓷器,成車成車的稻種與麥種,都是南方特產而北方少見的。陪嫁李耶若的另有四十名宮女和四十名宦官,精挑細選出來,個個是相貌端正,聰明伶俐,又肯到北邊陌生的國度里吃苦。

李耶若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之前再說了那些豪言壯語,真正面對了未知的未來,還是緊張害怕的。

她仔細打量著菱花鏡中的自己的容顏,小心地把畫了四遍的眉毛又修了修,看到面頰上一塊粉似乎淡了,又補了一些。頭上梳著高髻,插戴的都是最精緻的金簪玉釵,垂掛著指頂大的珍珠,與她面部的光澤一樣柔潤。

一身嫁衣是正紅色的,織繡繁複精美,金線盤得亮閃閃的,珍珠一顆顆綴在其間——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在穿上這件嫁衣的時候,就預示著開始。

李耶若毫無徵兆地落了兩滴淚在上衣襟擺的大紅的緞子上,和那珍珠一樣明亮璀璨。她趕緊地說:「快!臉上要再補鉛粉和胭脂!」

外頭鼓樂聲聲,送親的喜娘進來看了三四回,終於見她打扮好了,便喜滋滋說:「恭喜歸義公主,吉時已經到了,請公主移步上轎!」

她上了花轎,聽著外頭陣陣鼓樂,轎子輕悄悄起身,她心裡一顫,隨即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這會兒可沒法補妝了。只能在到處是紅艷艷的轎子裡盯著各種吉祥花紋瞧,以轉移思緒。

不知怎麼想起了自己的阿娘,想起她總是以淚洗面,抱怨阿耶薄倖的怨婦模樣;又想起了自己的阿耶——原本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自打看到他的頭顱長久地懸在西涼都城張掖的城中鬧市里,開始還滴滴答答滴著血水,接著就灰敗得沒有人色,最後在西域乾燥的風裡成了一個枯槁的顱骨,空洞的眼睛瞪著地面——她那時候也不害怕,這會兒卻想起了他。

轎子微微顛簸,她的思緒也在顛簸。

如同喝酒糊塗的武州郡王,她心裡總記得他醉後顛簸著走路的傻樣。寵妾滅妻,忽視嫡子,最後落得武州被攻,被迫獻女求和——武州郡王的血管里空流著皇族的血液。但是父親臨淵躊躇的那一刻,她終於看到了父親對女兒依依不捨的眼淚——可惜這依依不捨來得太晚了,她已經不相信他了。

她的路,她只能自己走下去。

比如,像今天這樣一切未知。

她驀地又想起與她同病相憐的人——他隱姓埋名,為人冷淡,若不是心裡有一個根深蒂固的目標,哪個少年郎能受得了那麼多孤苦和恐懼的折磨?

李耶若掀起轎子窗簾的一角,朝外張望著。外頭的人吹吹打打十分熱鬧,但是外頭的景已經變了。樹仍然是綠的,只是顏色變得蒼老,土地依然是黃的,只是風沙一起就揚起漫天的塵灰。兩邊的民宅、偶爾出現的城牆,還有田野里長的莊稼,都不一樣了。

李耶若問身邊一個扶轎杆的宦官:「送親的人呢?」

那宦官笑道:「騎著馬在前頭呢。」

李耶若朝外朝前張望著,只見遠遠的煙塵里都是人,但是實在認不出誰是他。她踟躕了一會兒說:「可否叫他過來?」

那宦官說:「可以可以。奴立刻為公主去叫他。」

李耶若放下轎子窗簾,直到聽見馬蹄聲聲接近過來,才擺出笑臉重新揭開帘子,預備和羅逾聊聊天。

但是,她的笑容凝結在唇邊——來人穿著絳紅斗篷,露出裡頭的皮甲,模樣是英姿颯爽,身子也比羅逾寬厚,但是皮膚黝黑,眉目森嚴——一路從建鄴巡幸到這兒,王藹她還是認識的。只是心裡頓時湧起濃濃的失落來。

王藹問:「公主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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