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逾不忙著問話,而是扭頭對司官問:「父汗許我過來問話,應該也是許我動刑的吧?」
兩女頓時篩糠似的抖,而那司官謹慎地說:「鞭撲之類不會致殘致死的當然可以,其他……」
「鞭撲即可。」羅逾擺擺手,目光盯著那兩個宮女,「刑具取過來。」
司官只能使個眼色,讓下頭獄卒取了皮鞭、荊條和竹板,「噹啷噹啷」丟了一地。他又低聲下氣說:「這裡頭輕重也是學問,宮正司有訓練有素的行刑手。」
意思是:殿下不需要您親自動手的……否則,萬一下手沒個輕重把人弄死了、滅口了,咱就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對不?
羅逾不置可否,把司官放到他身旁的茶盞一推,問道:「告發我阿娘的是誰?」
兩個宮女中口舌俱全的那個戰戰兢兢說:「奴婢倆……都是一起的。」
「告發也是一起?」
還是那宮女答話:「回稟殿下,是她瞧見,奴婢去陛下那裡說的。」
羅逾從地上拈起一根鞭子,看著笑了笑:「這玩意兒看著是軟的,上身卻和炮烙似的,你們大概不懂,我卻清楚得很哪。」往地上一甩,頓時泥塵四起,發出清脆而可怖的聲響。
他緊跟著問:「你們瞧見什麼了?」
這次是那個被拔掉舌頭的宮女回答的。誠然說不出話,嘴裡「啊啊哦哦」的,雙手賣力地比划起來。
先比劃一尺長的物件兒,然後做出針刺的樣子,再然後又像在土裡刨坑一般,把那物件兒放進坑,又蓋上了土。
羅逾皺著眉連看帶猜,最後冷笑著問:「你的意思是:你親眼看見我阿娘做了人偶,插上針,在地上刨了坑,把人偶放進去?」
啞巴宮女點點頭,表示他說得不錯。
另一個也邀功似的說:「對,布偶的面料,還是娘娘親手織的布呢!沒錯的。」
羅逾冷笑著:「一派胡言!我阿娘是唯恐世人不知麼?還特特地用自己織的布來行巫蠱術?」
他突然大發雷霆:「給我打!打出實話為止!」
宮正司的司官有些無奈似的,遞了根鞭子給一旁一個獄卒:「聽殿下吩咐,打吧。」
楊盼在外頭車上坐著,都聽見裡面穿透過來的尖叫聲,一脆,一啞,此起彼伏;響了一陣,又歇了一陣,接下來又響了一陣。三趟一來,連那脆的聲音都變嘶啞了。
楊盼心裡焦急,生怕他一個不慎犯下什麼錯誤,可惜她只能在馬車上呆著,什麼忙都幫不了。好容易裡面的哭叫聲停了,又過了一會兒,見羅逾出來了。
他鑽進馬車裡,楊盼連他的表情都沒看清楚,就見他以手支額,垂頭坐著,半晌都不做聲。車子行起來,隆隆的輪聲響起來,楊盼才挽著他的胳膊說:「別急,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你說給我聽聽。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萬一我發現了什麼你沒注意到的地方?」
羅逾嘆口氣,把訊問兩名宮女的過程都說了,然後自己先搖搖頭:「巫蠱的事破綻百出,但是偏偏又都解說得通。幾處有破綻的地方我都抽著鞭子問過她們了,兩個人痛得滿地打滾,滿口求饒,痛極了時承認自己是編的,但是再追問又無法答話,只抱頭痛哭。」
楊盼心想:這不就是屈打成招嘛?這種樣子的訊問,估計就算拿到口供,叱羅杜文也不會信,反而更加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