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廂這樣想,那廂羅逾自己也說:「這樣打著問出來的結果,父汗不會相信的,無法為阿娘洗脫罪責。」
他又是唉聲嘆氣。楊盼見他擔心母親到這樣的程度,不由問:「你說你的母親是父汗不喜歡的嬪妃,多少年置于靖南宮,也與冷宮無異。那麼她巫蠱李耶若,求的是什麼呢?咱們都能這麼想,父汗怎麼會想不明白?是不是現在急需一個頂罪的人,所以才栽贓到她身上?如果就著這條想,咱們是不是首先該思忖怎麼揪出真正實施巫蠱厭勝的人?」
她頓了頓說:「我去探探皇后的口風吧?」
羅逾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的車簾,直到馬車到了扶風王府門口了,才說:「我雖然疑皇后,但皇后無子,理應不嫉妒成這樣才是。你若探口風,千萬不能冒失,你要知道,皇后的娘家賀蘭部,是整個北燕東部的大部族,我伯父——上一任的北燕之主、被廢的厲宗皇帝叱羅烏翰——皇后也姓賀蘭,是厲宗皇帝曾經最大的憑恃。」
姊妹倆嫁給兄弟倆,兄弟倆卻又是反目成仇。楊盼偷偷吐吐舌頭,楊烽和楊燦可千萬別這麼著!
「我曉得。」楊盼等羅逾下車後,才拉著他的手跳下來,「你也別急,雖然今兒惹怒了父汗,到底也讓他知道裡頭有疑惑,應該不會悍然不顧你的想法,阿娘雖然受點罪,咱們為她努力著脫罪,將來她也能諒解,是不是?」
羅逾覺得楊盼簡直是貼心得可愛,握著她的手簡直不能放開,點點頭說:「好,我聽你的。等父汗的怒氣下去一點,我再求他讓我見見阿娘。」
他們這樣手挽著手到了正屋,一群小貓小狗沖了出來,繞著楊盼打轉轉。楊盼歡叫一聲,蹲下來摸了這隻擼那隻,滿臉都笑開花來。
羅逾看著她也是笑,目光一掃,又突然凜然道:「你們倆在這兒幹什麼?」
楊盼抬頭一看,廊柱邊站著兩個絕色女子,但都是梳雙鬟,襦衫紈褲,作侍女打扮。她嫁過來還沒幾天,之前是跟羅逾在房間裡廝混,服侍的都是她帶來陪嫁的宮女;然後又是入宮拜訪,倒還沒機會在自家府邸里當家作主。因而她笑晏晏扭頭問道:「咦,這兩位是?」
羅逾說:「是父汗賜下的宮人。」
阿蠻俏伶伶說:「拜見王妃。奴婢和姊姊確實是陛下賜在五殿下身邊的,五殿下分府,就一道過來了。」
楊盼突然心間有點酸溜溜的,她受南邊儒教的教育,知道「妒忌」是婦人大過,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笑笑說:「哦。想來你們一定熟悉五殿下了?日後還等你們倆多賜教啊。」
接著扭頭喊:「金萱兒,我累了,還是你進來伺候,我習慣。」
羅逾進門,先喚人打水,到梢間洗浴。
楊盼則癱倒在床上,嚷嚷這兩天磕頭磕得比阿父的士兵操練還累。金萱兒坐在她床沿兒上,一邊絮絮叨叨怪她這裡髒了那裡亂了,一邊給她捶背捏腰。
楊盼已經習慣了她的囉嗦,腦子裡想著外頭兩個漂亮侍女,心裡就想捶羅逾。
稍傾,她想捶的人洗好澡出來,站在榻前皺著眉頭好一會兒不說話。楊盼本是閉著眼睛,身上被捏得正舒服,突然感覺停了下來,睜眼看羅逾穿著青色中衣負手站在她身邊,坐起來氣呼呼說:「你幹嘛擺臉色給我看啊?」
哼!她想,該生氣的人還沒生氣呢!你還敢對我皺著眉?!
羅逾對跟著楊盼來北燕的侍女不宜太過無禮,只能鬆了眉頭,對金萱兒說:「你叫人拿一套新的褥單來換。」
金萱兒奇道:「殿下和公主成婚這才幾日,才換的褥單就又要換了?」
羅逾胸口略略起伏,忍了一會兒想了最合適的措辭說:「雖然才睡了幾日,但是有些髒了,還是換掉吧,睡著舒服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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