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二長老。」
徐錦州著一身藍袍,推開堂門,先沖左側坐著的兩位長老頷首示意,隨後望向右側,目沉如水:「別來無恙,南宮師叔。」
徐錦州也師從白梅嶺,與南宮夙見過幾次,按輩分當稱一聲師叔。
「徐師侄!好久不見啊!」
打量著這位年紀輕輕的第一世家掌權人,南宮夙肉眼可見的鬱悶起來,「怎麼十數年過去,你還跟當年一樣丰神俊朗,不像我,老咯,只剩一把老骨頭咯。」
恍若沒發現茶杯的裂紋,老頭一邊搖頭嘆氣,一邊仰頭,將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
嘩啦。
茶杯重新置於桌上,脫離他手的片刻,終究成了一攤碎瓷。
「師叔說笑了。」
徐錦州一步步走到正前方的圈椅坐下,雙手平放在扶手上。
「聽說我不在的這幾日,師叔每日天還未亮便等在我府前問人,精力如此充沛,怎麼就說自己老了呢?」
不知想起什麼,徐錦州淡淡一笑:「不似我有個小徒弟,年紀輕輕,喜歡日日賴床不起,真是慚愧。」
南宮夙大笑起來:「我孫兒常說,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紀,只要有一股勁在,做什麼都能成功——」
「所以他覺得自己現在無需努力,老了再努力也是一樣。」
「若是我孫兒和你那小徒弟認識,肯定臭味相投,哈哈哈哈。」
「可惜了,」徐錦州道,「我那小徒弟已經死了。」
南宮夙頓時唏噓:「節哀。」
「我一共收過三個徒弟,只可惜,其中一個屍骨無存,另一個東躲西藏,僅剩的那個,」
徐錦州聲音一頓,眸光冷淡地看過來:「沒聽錯的話,師叔方才說要給他用五十下斷魂鞭,這是要,」
「絕了我的傳承嗎?」
——
「公子——」
「不好了!」
邱歌衝進祠堂,反手就拿門栓鎖住大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家主、家主和南宮夙,拿著斷魂鞭過來了,我聽說要、要罰你五十鞭!!」
「那可是斷魂鞭啊,這老混蛋怎麼不直接說朝你心口捅刀子呢!」
「公子別跪了,快從密道跑吧!」
徐賜安一宿未眠,眼底泛著淡青,有點兒無奈:「我跑了,事情就能解決嗎?邱歌,把門打開。」
邱歌猛地搖頭:「真的不行,你別逞強了,以你現在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扛過去的。」
「南宮夙縱然迂腐,心裡容不下使用禁術的人,但這裡是徐府,他不敢真的要我的命。」
徐賜安起身,身體一晃,扶了下供桌,等腿部恢復知覺後,才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放心吧。」
大抵是跟宮忱待了幾天,他也會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實在扛不下去的話,我就假裝暈過去,絕不讓你家公子英年早逝。」
邱歌仍十分堅決地擋在面前:「公子,你別想騙我,以你的性格,肯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我騙你幹什麼呢?」
「那你現在就裝暈躲過去。」
「………」
絕無可能。
他堂堂徐家公子絕不是跪一晚祠堂就不行了的廢物。
不是宮忱,就是不好騙。
「最後說一遍,讓開。」
徐賜安懶得再裝。
邱歌咬牙推了他一下,被面無表情地拎著扔往一旁。
徐賜安剛打開門栓,倏地意識到什麼,伸手摸了下腰間,空空如也。
淡色瞳孔劇烈收縮。
他猛然扭頭——
邱歌從他身上順走了傳音符。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徐賜安,只能寄希望於另一人。
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她不得不承認,如果是宮忱來勸的話,徐賜安才有可能會聽。
「我明白,公子不想讓他知道這些,」靈力正從邱歌的指尖傳出,她低聲道,「但我沒辦法。」
「他總要知道的。」
「你不聽我的,總該聽……他的……」
「吧。」
聲音僵在空中。
只見一線紫光從她眼前一閃而過,以極快的速度穿透了傳音符。
嘩。
傳音符在她手中一分為二。
她在裂縫中看清徐賜安臉上幾乎要凝成冰霜的寒意。
符光黯去,徹底淪為廢紙。
「誰准你,擅作主張。」
徐賜安的聲音又冷,又沉,一邊壓抑著什麼,一邊沖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