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啊!」
宮忱淡淡地笑了一聲:「不用那麼麻煩,這樣就好了。」
只聽咔嚓一聲,宮忱握著那斷臂的手腕,從左擰到右,一次到底。
他動作太快了,表現得就像把一張軟紙對摺那樣簡單,寧簫嘴唇顫抖,連阻止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好了,走吧。」宮忱站了起來,「白王還有一個時辰過來。」
「我們真的能跑掉嗎?」寧簫咬了咬牙,飛快去打包桌上的瓶瓶罐罐,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那麼稀罕。
門鎖只是最最簡單的一關,他們想離開鬼界,前面只會有更多的阻礙。
「幾乎沒有可能。」
明知如此,宮忱走在前面,沒有回頭:「所以如果到時候被抓到了,我會第一時間把刀抵在你的脖子上,你只需要說是被我脅迫的就好。」
寧簫沉默了下,跟了上去:「你不用那樣,白王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嗯,所以你真是白王的徒弟?」
「不……不是都說了嗎?我師父是柯歲。」寧簫一咬舌尖,這一瞬間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緩慢道,「為什麼要再問一遍?」
「忘了,」宮忱似乎只是隨口一提,語氣平靜,「他們是同一個人。」
寧簫停了腳步。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在宮忱面前把白王和柯歲分開來提了。
宮忱懷疑了嗎?
他是故意那麼問的?
「怎麼了?」宮忱忽的回頭盯住她,漆沉的眼底划過一抹幽青火影。
像箭矢一閃而過的鋒,對準了她。
「…………別走那邊,」寧簫袖袍下的手無聲攥緊,垂著眼說,「我來帶路吧,這裡,我比你熟一點,能避開守衛。」
繃緊的弓弦無聲鬆開。
宮忱道:「有勞。」
。
他們花了半個時辰在地牢裡面繞路,所幸不是白費時間,只遇到兩撥鬼衛,寧簫用剩下的迷香暈死一撥,另一撥被宮忱放倒。再換上鬼衛的衣服,小心離開。
「我們要怎麼回人間?」一直到將陰森森的大殿甩在身後,混入鬼市後,寧簫才壓著肚子舒了口氣。
「不知道。」
「——啊?」
「以我現在的靈力,沒辦法施展陣法傳送出去。」
「那怎麼辦?」寧簫眼神中透露出了一點絕望。
「問路。」
「呃,這不好笑……等,你來真的啊!」寧簫眼睜睜看著宮忱抹了把灰在臉上,徑直走進一家鬼滿為患的食肆。
可能是活的還不夠久,她是真沒見過哪個在逃犯這麼膽大包天的。
可沒一會,宮忱回來說:「成了。」
「怎麼說?」
「它們這缺幫工。」
「…………什麼玩意?」
寧簫神情古怪,心想也沒把針扎進他腦子裡吧,不情不願地跟著宮忱被一位高挑冷艷的女鬼老闆領到了食肆後的雜院裡,坐在堆成小山的碗碟面前。
「不是問路嗎?」她問。
「問完了。」宮忱低頭,邊洗邊道,「離這十里的地方,有座山叫去星,一直往上爬就能到人間。」
「大概要爬多久?」
「不用多久。」
寧簫頓時充滿了鬥志,只不過一會就又壓著肚子,小聲說:「其實,我也撐不了多久……我三天沒吃東西了。」
宮忱動作沒停,笑了笑:「你以為我為什麼來食肆?」
。
寧簫實在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坐在一個全是死人的食肆里吃東西,它們或牛頭馬面失了人相,或身體殘缺相貌醜陋。
她這樣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坐在這裡,著實有些扎眼。
附近的幾隻鬼陰惻惻地瞥過來。
「誒,你們看那丫頭。」
「不覺得她人氣有點兒重嗎,莫非……」
「我滴個娘!」那說話的鬼突然變臉道,「見鬼了!她嘴巴怎麼能張那麼大!」
「一整張餅就被她一口吞進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