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面前,想說是太常卿非要過,卻見她被嚇一跳。
恍若瞧見惡鬼。
其實直到現在,薛柔也視他如惡鬼,只是小姑娘長大了,膽子也大了些。
謝凌鈺終於鬆口,「罷了,你何時回來,自己決定。」
第29章 就是翻進薛二姑娘閨房,……
薛柔怔住, 面前少年垂首的瞬間,神情恍若玉器將碎。
她猶豫一下,最終也沒說什麼, 推開門瞧見阿弟擔憂之色,走上前安撫:「無事了,走罷,阿娘還等著呢。」
卻有人攔住她腳步,抬眼竟是熟人。
「姜太常?」她笑了笑,「我近日不回宮,恐怕沒法捎東西給姜吟。」
整個嫏嬛殿的人都知道, 姜家長公子疼惜妹妹。
「今日倒不是為此,」姜昇匆匆回來, 卻被堵在門外,此刻方有機會致歉,「未曾想酒肆竟有那等無禮之輩, 薛二姑娘放心, 往後他們絕進不來酒肆。」
「待明日, 姜某親自登門賠罪。」
薛柔搖頭,「不必,旁人無禮,我不至遷怒於你。」
再者,太常卿登門, 恐怕會驚動父親。
她怕阮憐出事,又道:「說什麼賠罪, 下次我去姜府尋小憐,你莫要因我今日添麻煩,不允我上門就好。」
姜太常是聰明人, 立馬理解她弦外之音,「陛下既已饒恕她,我又豈會追究。」
「那便好。」
薛柔坐進馬車,才發現自己手指微顫。
「阿姐,你與姜太常也那般熟悉麼……」薛珩老氣橫秋地嘆口氣,「罷了,阿姐高興便好。」
小少年皺著眉,好似大人,「陛下方才也是不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竟比王玄——表兄還過分。」
真是一個比一個居心不良。
他方才在外頭,可是豎著耳朵聽,也聽不出裡頭動靜。
薛柔自己頂撞皇帝是家常便飯,卻猛地捂住阿弟的嘴。
「胡說什麼?不怕被朱衣使聽見?」
薛珩笑了,含糊不清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兒,阿姐怎麼拿他們嚇我,他們說到底是人,又不是仙,還能掛在咱們馬車底下偷聽?」
意識到自己緊張過頭,薛柔鬆開手,努力靜下心來。
「女公子,到了。」
薛柔下車時握住流采的手,發覺她指尖冰涼,「怎麼了?」
「奴婢怕陛下發怒。」流采聲音有些飄忽。
薛柔沉默,她的擔憂已成事實。
不願去想謝凌鈺,她輕聲道「無妨,火燒不到你們頭上,這些時日別再提陛下了。」
甫一進門,薛柔便頓住腳步,對奴僕道:「這幾日,王三郎若拜訪,記得攔住他,就說避嫌。」
「女公子,方才王家派人來了,給主母遞話。」一個家生子帶著笑,「還沒走呢。」
薛柔聞言,眼底閃過欣喜,腳步放快許多。
「阿娘!我回來了。」
她喚了一聲,便看向母親身邊的小廝,心下疑惑,這不是表兄身邊的,倒像大舅父身邊的。
小廝笑了笑,「二姑娘,公子叮囑帶來的禮,已由夫人收下。」
薛柔抿唇,覺得自己方才太迫切,有些赧然。
「我都知道了,回去告訴兄長,不必擔憂,我這裡一切都好。」王明月示意小廝離去,又讓其餘人也退下。
「你父親從不肯與我多說半句朝堂之事,所以王家派人給我遞話,說近來那件大事。」王明月頓了下,「你阿弟還小,你往後還要在宮中……宮中當差,我便多說些。」
「今日早朝,關乎農桑稅法之事,仍如往常皆有太后定奪。唯有軍務,陛下開了口,禁軍兩位統領因護駕不力貶官,漢壽侯魏絳舉薦了兩人,與南楚的戰事,戰報還未傳來。」
「縱使不知成敗,陛下已然下旨賞賜河間王,予其頗多殊榮,朝中宗親多有不滿。」王明月輕輕搖頭,似是不贊同,「河間王尚未立功,這……」
「還有,你大舅父說,陛下對薛氏門生一如往昔,莫要擔憂。」王明月喃喃,「暫時不會遭逢大變,今日早朝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結束。」
薛柔扯了扯嘴角,這麼早下朝,就為了去論章酒肆?
說完朝事,王明月關切道:「今日與阿珩玩的盡興麼?銀錢可還夠用?」
「盡興,」薛柔不想叫母親擔憂,「自然夠用,姑母賞了不少呢。」
她眼神忍不住閃躲,借身子疲倦回自己院子歇息。
綠雲一邊給她捏肩,一邊問東問西,譬如酒肆可有新菜,或是今日奪魁者誰家的。
薛柔不想提及那些,乾脆眼睛一閉說睏乏,得在榻上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