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便瞥見窗外一抹月色。
「什麼時辰了?」
「戌時。」
她坐起身,忽聽外頭隱約有人喧鬧,「怎麼回事?」
「主君方才派人來,讓女公子過去。」伺候她穿衣的婢女小聲解釋,「綠雲攔著,與他吵起來了。」
薛柔忍不住蹙眉,真是少見,這個時辰父親找她做什麼?
她走到綠雲身邊,「莫要置氣,不值當。」
「可……」綠雲欲言又止,最後垂下了頭。
女公子每次去主君書房,回來後都悶悶不樂,故而夫人私下叮囑,往後主君傳喚,能拖便拖。
薛柔不覺得父親會有什麼好臉色,但她習慣了,不在乎。
今夜的月亮朦朦朧朧,連月輝都一片濕潤,裙擺沾上一點,被夜風吹上片刻,便濕冷黏人。
待走到書房前,薛柔已是渾身不舒服。
「進來。」薛兆和神色嚴肅,聲音低沉,「今夜喚你來,可知自己過錯?」
「不知。」
少女脊背筆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你不知?」薛兆和冷笑,「太后將你慣的無法無天,今日何公子羞辱你,你說與我聽,我自會與何家討個公道,可你何必仗著太后疼愛,這般殘忍?」
「你可知此乃私刑,現下何家找上門哭訴,你要我如何回應?」
薛柔一哂,「叫他扇自己耳光,是私刑?」
「你割了他的舌頭,還不肯承認?」
薛兆和眉頭緊擰,今晚何公子剛用過膳,便被一人捂住眼睛,割了舌頭。
何家問了他身邊隨從,方知這個孽子做了什麼,只當薛家做的。
既不敢找薛氏麻煩,又怕薛氏後面還有招數,乾脆一家老小上門哭。
叫薛兆和大驚之餘,惱也不是,罵也不是。
好不容易送走何家人,薛兆和琢磨一番,篤定是女兒指使。
薛柔弄明白髮生何事,嘲諷道:「依阿翁看,是誰動的手?綠雲可是見血則暈。」
「自然是你身後的。」薛兆和看了眼流采,十分不滿地皺眉。
既有武功,還是宮中人,不好追究。
流采乍然聽見,險些流露眼底輕蔑,天下竟有這樣的父親,冤枉起骨肉來毫不留情。
仿佛篤定了女兒蛇蠍心腸。
薛柔比流采還要惱怒,冷笑連連,「阿翁毫無證據便對我疾言厲色,倘若我今日真將委屈悉數告知,阿翁豈會為我討公道。」
「女兒雖不知割了何公子舌頭的是誰,卻覺得此人甚好,」她半點不怵薛兆和鐵青面色,「這樣看,他倒更適合做我阿翁。」
正當她以為要挨個巴掌時,流采陡然擋住父親。
身佩短劍的女子眼神冷若霜雪,「尚書令,宮中命奴婢保護女公子,無論是誰想傷她,都不行。」
流采瞥了眼桌案上的盒子,習武之人五感靈敏,頓時察覺腥氣。
「那個盒子裡,可是何公子的舌頭?」流采的語氣仿佛在談論一株不值錢的草,「能否讓奴婢看看。」
薛柔又好奇又噁心地探頭望去。
「尚書令,宮婢習武是為護主,講求快准狠,」流采聲音輕緩,故意將盒子遞到尚書令鼻子下面,「只斷一半舌頭,且用鈍器切舌,是朱衣台。」
與拔舌不同,斷舌後仍可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每次出聲都是羞辱,養尊處優的人根本無法接受。且以鈍器割肉,更是朱衣使拿手技藝。
誰能命令朱衣使?唯有一人。
薛柔愣在原地,想收回方才的話。
沒想過這種可能,薛兆和也怔住,半晌擰眉,竟浮起一層新的怒意。
「我不是說過,離陛下遠些麼?你長姐更適合做皇后。」
薛柔輕嘲,「做皇后是什麼好差事?她想做就去罷。」
簡直求之不得。
依她看,薛儀簡直天生的皇后之材,從不抱怨宮規繁冗,也不討厭嫏嬛殿課業勞累。
薛兆和臉色鐵青,同為男兒,他自然知曉皇帝願意動用朱衣使為薛柔出氣,不是薛柔刻意靠近便能換來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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