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立誰為後,與汝無關。」
他終於偏過頭,看了眼太后,她挑起的話頭,兜兜轉轉竟到了皇帝頭上。
此次宮宴,果真別有意圖。
「罷了,只是談及侄女婚事,怎就提到陛下?」太后微微搖頭,「不過今日,慧忍大師難得賞光,不若幫這孩子看一看。」
謝凌鈺雙眼微眯,看清楚慧忍那張臉時,心底驀然發出聲冷笑。
少年眼神寒涼至極,也沒有阻撓的意思,他實在好奇,太后耍什麼鬼名堂。
慧忍收下胡侍中遞來的八字貼,久久不語。
「回稟太后,女公子命中有福,同哪個郎君成親皆可,唯獨不可同丙申年夏出生的成親,二人相剋。」
慧忍語調不高不低,剛好能讓近前的宗親聽見。
彭城王驚愕不已,皇帝便是丙申年夏出生,天子便是國運所在,豈能娶一個相剋之人?
謝凌鈺面無表情,心底卻不停嗤笑。
他餘光留意薛柔神色,只見她亦是訝然,並無意料之中的平靜。
謝凌鈺心情稍稍好些,語氣恢復素日待臣下的溫和。
「久聞慧忍大師精通佛法,觀眾妙之門,朕心嚮往之。」
謝凌鈺難得多說幾句,仿佛當真一心向佛,和顏悅色起來。
「朕有幾處疑問,需與大師論經解惑,不知大師可否願意?」
薛柔更為驚愕了,早知陛下過目不忘,可若論經,需在佛法上頗有造詣。
陛下分明最厭惡佛道之說,只道虛無縹緲,哪裡會通什麼佛法。
慧忍一怔,隨後道:「陛下抬愛,修佛法乃是向善,今我朝天子心懷仁德,乃天下人幸事。」
引慧忍至東殿的李順腳步微頓,眼皮都跳了下。
二人至東殿,謝凌鈺摒退宮人,與老者相對而立。
慧忍方才坐下,便見帝王居高臨下,垂眸審視自己。
「朕記得,給過你們體面了。」
少年說話慢條斯理,卻不顯溫吞拖沓,字字擲地有聲,顯然並非冷靜,而是怒極下極力克制。
「貧僧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慧忍無波無瀾,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一剎那,利劍出鞘,直指老者脖頸。
雖未一劍封喉,卻只有不到半寸距離,稍稍不穩便可能刺穿咽喉。
「朕的意思,便是受大師方才所言啟發,一心向善,求佛祖庇佑大昭。」
帝王語氣輕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與其說是商量,不若說是赤裸裸的恐嚇。
「朕素聞阿育王寺諸多金身,不若熔作軍餉,也算全大師一片苦心。」
第44章 怎麼讓他放下戒心,才是……
慧忍聞言, 縱使見過大風大浪,也忍不住愀然變色。
尚且年少的帝王神色中無一絲說笑意味,長睫垂下, 看不清眼底情緒,卻能見其嘴唇微動,吐出的字眼一個比一個駭人。
「大師明心見性,此刻卻也覺畏懼麼?朕最多效高祖滅佛舊事,」謝凌鈺雲淡風輕,「爾等有佛祖庇佑,想必能逢凶化吉。」
慧忍萬萬想不到, 皇帝前幾日還派人供奉金身,甚至特命朱衣使垂眉斂目莫要不敬。
不過區區幾句話, 就變了模樣。
然而,既已答應太后,沒有反悔的道理, 大不了人頭落地。
生死本就無定數, 慧忍一聲嘆息, 低下頭閉眼默念經文,平心靜氣。
謝凌鈺面無表情,手中拎劍,踱步至慧忍近前。
他輕笑一聲,這群和尚, 口中念四大皆空,隻字不提寺廟田地廣袤無垠。
上官休與陽寰即將班師回朝, 將士需要賞銀,還有陣亡士卒也需撫恤。
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遞枕頭。
「大師, 朕本不欲取財於寺廟,只因……」
謝凌鈺頓了一下,面色未變,握緊劍柄的手指節發白。
儘管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但想起關於薛柔的讖語,卻心有惴惴。
關乎命運,恐怕是天子唯一無力干涉之事。
他輕輕掃了眼慧忍,繼續道:「只因關乎一人安危,朕才有幾分敬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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